第二天,救援隊伍終於出了府門,琳琅此刻才從趙四口中知道兩人居然又再次回到了吉林城,好在此刻二人身份不同,帶著大隊人馬招搖過市,也無人盤查。
隻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通緝令,多少令琳琅有些提心吊膽。
昨夜塗抹了一些沈天雲買回來的藥膏,琳琅臉上的浮腫消了不少,讓她有些高興之餘,也開始擔憂身份暴露的問題。
田中英居然也要一同前往,這一來,隨行的士兵,就從三十多人,擴大到兩百多人。多出來的一百七十多人,都是田中英的衛隊。
一路上,琳琅盡量避免和田中英接觸,而趙四,更是早早被她派出去在前方探路,都沒有和田中英打過照麵。這幾個月,趙四的變化雖然很大,從一個嬌嬌小姐,化身為果敢決斷的情報巨頭,談吐舉止和過去更是天壤之別,但琳琅可不敢保證田中英就認不出趙四來,因此二人早早就商議好,出了城,進入荒野山區,就找個機會,讓趙四“陣亡”,正好脫身出去。琳琅則要等到救出被困山中的地質隊員之後,再自行逃脫。
吉林城城牆之上,趙爾巽在望遠鏡中,看著這支隊伍遠去,歎了口氣,收起望遠鏡。雖然在寬城子一役中,保皇派最終背叛了他,但趙爾巽對金壁輝——川島芳子可絲毫不敢有一分怠慢。這支川島芳子親自送出城的隊伍,趙爾巽當然好不懷疑的放行。
不隻是因為她是大清廷的格格,也不隻是因為她頂著一個日本名字,更多的是因為她一手組建的情報組織,在初次的行動中,就以狠辣的手段,一舉摧毀了海東青和天雕在吉林城的所有據點,更針對這曾經稱霸東北的兩大情報組織,設下了重重陷阱。
趙爾巽腦子裏飛快的盤算著,緊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走下城牆。
城牆台階之上,趙爾巽停住了腳步,他麵前,一個穿著一身日軍軍裝,腳踩皮靴的女子,斜靠在高大雄壯的城牆之上,纖長的雙指夾著細長的香煙,輕輕吸了一口,對著寒冷的空氣輕輕吐了出來。
趙爾巽緩緩走下台階,站在她麵前,“川島芳子閣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上次城外逃走兩個人,聽說你手下追出去的一隊騎兵?”川島房子問道。“沒錯,一隊騎兵,隻救回來一個,也就是能喘口氣。”趙爾巽淡淡說道。
“人我提走了!”川島芳子將煙頭輕輕摁在城牆厚重的磚頭上,搖擺著細細的腰肢,徑直向自己的坐騎走去。
趙爾巽看著川島芳子撥轉馬頭,揮鞭縱馬離開,有幾分動氣,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和疲倦乏力。他已經老了。經曆了寬城子一役,吉林軍元氣大傷,即便是他終於肯接受日本人的各項條件,得到了日軍的大力支援,也不符過去的威武和榮光。
從吉林城,到長白山,一路荒無人煙,偶然可以見到的,就隻有鮮族的獵人,在遠遠的山頭一閃而過。
琳琅和沈天雲坐在當頭的一輛馬車上,沿著趙四她們幾個事先標定好的路線,指點車隊行進的方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田中英則在隊伍後列壓陣。
“按照現在的速度,大概要三天以後,才能抵達長白山外圍。你的人能不能堅持這麼久?”琳琅一麵查看沈天雲手繪的地圖,一麵問道。看著沈天雲手繪的精確的地形地貌圖,琳琅更堅定了要收服沈天雲的決心。
“隊員裏有幾個獵人出身的,剩餘的糧食,再加上他們還會打獵,應該還能堅持四五天,隻是……”沈天雲頓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拋過路上的時間,隻有兩天時間,未必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出他們。”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困在哪裏?”琳琅一雙眉毛頓時擰了起來,“長白山這麼大,就是一兩年也搜尋不完!”
“上次你不是跟著你的地質隊一起進山的麼?怎麼連他們的方位也把握不準?”琳琅有些不悅的盯著沈天雲。
沈天雲苦笑一下,“上次采集的礦石樣本太多,這些地質隊員又是我新招收的,大部分人幹幹粗活,勘察一些明顯的礦脈還行,對這些礦石樣本的研究,還要我自己來做。”
“當時我一再囑咐他們,不要輕易挪動營地,等我回來再出發。結果等我兩天以後回到宿營地,隊員們就走的一個不剩,隻有一個隊員偷偷給我留了封信,說了他們發現了一個大礦脈,有幾個隊員起了貪心,就脅迫所有人,一起進了山。”
說道這裏,沈天雲的神色不禁有些痛苦,“我跟著他們的腳印追了半天,才被一道雪崩擋住了去路。”
“長白山,實在是太大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回來找田中英他們幫忙。”沈天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