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機到來(1 / 2)

蕭何手裏把玩著一個鼻煙壺,神態有些漫不經心。這個鼻煙壺據說是明代的古董,可惜說這話的是魏胖子,他的話裏含的水份一直都比他妹妹酒館裏賣的酒摻的還要多。第四天,今天已是甄別行動的第四天。日本人根本沒什麼動靜,就這樣生冷地將他們關在屋子裏,甚至槍都沒收,隻是褪了子彈。“他娘的!”坐在對麵的馮金山無比焦躁,他從椅子裏跳起來,“啪!”地一聲,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什麼玩意兒,這幫日本人,沒本事去外麵抓抗日的,卻把我們抓來。抓來也不給爺爺個痛快的,天天就把我們關在這裏熬著,都快把我熬成粥了!一來就是四天!連尿個尿都要有人跟著!真他娘的窩囊!”“金山,你能別跟個熊瞎子一樣亂嚷嚷嗎?”一個女聲從一旁插言,“你嚷了四天,關了四天,嚷嚷有用嗎?”女聲的語氣有些不屑,慢悠悠地在那兒低著頭磨指甲,“隊長都不急,你急什麼呀?有本事踹開門衝出去,象個男人一樣!”女人側頭盯了一眼蕭何,便又去磨指甲了。馮金山被頂撞得灰頭土臉,卻出奇地沒有發作,反而嘿嘿樂道:“衝出去?你當我傻呢?”女人嘴一彎,被馮金山的傻冒言語逗樂了,說道:“你不傻誰傻?”蕭何也感到有些好笑,忍不住轉過頭瞄了一眼那個東北傻大個,不過他們的對話讓他突然心生警惕。四天了,這個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短,日本人可能該有行動了。他站起身,兩手插在兜裏,晃悠著踱到窗前。從樓上看下去,日本兵三五成群地排著崗哨,表麵上雜亂無章,卻將整個憲兵司令部圍得密不透風,看來,川奇並不想給這個房間裏的人任何機會。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們手裏雖然有槍,卻一顆子彈也沒有。日本人似乎是故意的,太折磨人!槍放在手裏,總讓人有種忍不住的掌控的欲望。偏偏子彈都收走了。不過,他也不會選擇逃走,他要賭一把,賭他可以闖得過這一關。他不可以讓一切歸零,那是他一步步走過來的,也是戰友用鮮血換來的!他根本不可能放棄。就在四天前,警察局。“隊長!”馮金山心急火燎地闖進辦公室,一推開門就大聲嚷嚷。蕭何正在看簡報,眉頭微皺:“說了幾遍了,進來要敲門!”“嘿嘿,嘿嘿,”馮金山笑得有些靦腆,用手撓了撓頭,“對不起,隊長!下次!下次我一定記住!先敲門!先敲門!嘿!”在警察局這麼多角色裏,不乏更狠的,更惡的。可馮金山隻聽從蕭何的,別人說的話他全都當成一堆****。甚至包括局長萬大林的話,他也一向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表麵上的遵從而已。而蕭何不一樣,蕭何救了他的命,不光如此,還救了他母親的命。他母親病重的時候,是蕭何不由分說地將她送到了醫院還幫忙找了個大夫,母親因此活過來了,醫生告訴馮金山,如果再晚送來幾天,老太太就真的不行了。馮金山是個特別孝順的人,更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從那以後他隻聽蕭何的。老太太住院的費用全是蕭何墊付的,馮金山說今後從他每個月的工資裏扣,蕭何當時答應了,事後卻沒扣過他一分錢。他還能說什麼呢。蕭何抬起頭來看著馮金山,看著那張憨直的臉,他搖搖頭,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簡報,“說吧,怎麼了?”“隊長,梅林路那邊發現了共產黨!”“哦?”蕭何低頭垂目,“人抓到了嗎?”他將簡報再次攤開。“見鬼!我去的時候,二隊的人已經先到了!”馮金山有些幸災樂禍,“不過,隊長你猜咋地,那個周炳生帶著二隊的人也沒有抓到人,人跑了!哈哈!”蕭何對此沒有絲毫意外,他們抓到人就太奇怪了。他提前報的信,二隊的人一盯上梅林路,他就讓同誌們轉移了。“很好笑嗎?”蕭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抬起頭來看著馮金山。馮金山於是突然就將笑容收斂了,他突然意識到,他還是在二隊的人之後才到達的,也就是說,如果二隊的人就差一步,那他則是連共產黨的毛都沒有摸上。這的確沒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他向來就沒什麼廉恥心。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凝固了,或者說,是蕭何故意做成這樣的效果。——“確實很好笑!”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剛進門就隔著老遠,將槍套扔在了桌上,讓原本安靜的房間裏突兀地“啪!”一聲響。“媽了個巴子的!老子真遇見鬼了!”來人將衣服的第一粒領扣解開,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白開水。然後才瞄見了桌子後麵靠椅上坐著的蕭何。“喲,蕭隊長也在?”來人一張嘴,露出一口黃牙,兩條眉毛一粗一細,極不協調地分布在臉上,增加了一種惡感。蕭何點點頭,他努了一下嘴,說:“你的辦公室在隔壁。”“別啊,別趕我走啊!”來人正是剛剛馮金山口中所說的周炳生,“你說我這多想和您蕭大隊長多請教請教啊!”“周隊長,你太謙虛,雖然你是後來當的隊長,但抓的人破的案早就超過我。應該是我向你討教!”周炳生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那兩根不協調的眉毛,“好說!好說!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我!我言無不盡啊!”看著周炳生的狂妄,馮金山一下怒火衝天,蔑視蕭何就是蔑視他馮金山,他一欺身就欲衝上前去揍周炳生。“金山!”蕭何的聲音有些低沉。馮金山的身影停了下來,拳頭卻握得很緊。周炳生擤了擤鼻子,緩步踱到馮金山的麵前,突然將臉湊得極近,幾乎快要貼到他的鼻子上。他眼睛囂張地緊盯著馮金山的雙眼,舌頭在一口黃牙周圍繞了一圈。於是馮金山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大蒜味,這種明目張膽的挑畔差點兒讓他又沒忍住。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鍾,周炳生才突然轉移了視線,哈哈大笑,一邊去拿桌上的槍套,一邊低頭譏諷地說道:“以後我還是向局長申請,給蕭隊長你多派點有用的狗,不然去抓人永遠落在我的後麵,一點挑戰都沒有!”說完,他就向門外走。“周炳生!——”馮金生怒吼。他終究是沒有衝上前,但是雙拳握得快要握出血來。他不想讓蕭何為難,蕭何讓他住手他就怎麼也不會出手。看著人影從門口消失,金山衝著那背影吐了一口吐沫,咬牙說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幹掉你!”蕭何雙手交叉,手指不時微微彼此叩擊著,這個周炳生,抓的軍統和共產黨,很多,血債累累。這種人,要麼不要惹他,如果惹了,就最好是********。可蕭何暫時不打算除掉他,蕭何有自己的想法,就目前的狀況來說,他需要這個周炳生。他覺得有些棋,看上去象是壞棋,用好了,卻是最好的掩護。就在他短暫地陷入沉思時,機要室的穀屏娟卻突然快步走了進來。馮金山一看,立即眉上有些喜意,正打算說話,穀屏娟卻急促地告訴蕭何:“特務科的人來了,本田也來了,看樣子好象會有大事發生。”蕭何一驚,眉間一緊,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兆。穀屏娟的話音剛落,一群人就從門口蜂湧而入。是本田,本田尤二一進門,身後的幾個日本兵立刻荷槍守住門口。蕭何的雙眼微眯,本田的出現還不足以引起他的不安,他的雙眼緊盯著本田的身後,本田的身後,跟著一個全身粗布衣服的年輕人,眼神遊移不定,顯示出他的內心正在跌宕起伏。蕭何的心在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刻,猛然間就沉入了穀底。這個人,他認識,正是今天參加上海市地下黨小組會議的成員之一,聶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