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老臣,辛動的不多,馬贇、於明和徐籟遠仍是宰相,但曾經勢均力敵的場麵已悄然改變。馬贇和馬煜席父子倆,在朝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徐籟遠也算有功,可畢竟隻有孤身一人,三個女兒一個也幫不上忙;而於家的地位則是一落千丈,失去了與皇帝最親密的關係,沒什麼真本事的於家人正一點點地交出手中的權力,“國舅爺”的稱號也與於明無關了。
新人的選拔培養是首當其衝的要事。辛把軍事上的權力交了一部分給管霄,雖然他背叛了辛,但卻是辛在軍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先帝在位時接二連三的叛亂給辛一個沉重的教訓,藩王不應該再擁兵自重了,削藩對於剛剛繼位的辛來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隻能一步步收去藩王手中的軍隊,尤其是魯郡王。
道臨的才華絕對是當朝第一,至少辛心中是這麼認為的。道臨參加了科考後,就帶著曦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去了江南當一個小小的縣官,這讓辛感到十分憋屈。辛沒有遵守官場的規則,直接把道臨調回京來,把戶部尚書撤了,讓道臨頂上。官位高過馬煜席。道臨性子委婉,但在政治見解上態度強硬,這是辛選擇他的又一理由,徐籟遠老了,總有下去的一天,誰能替代他,當個諫臣,舉朝之中,非道臨莫屬。事實上,辛仍保留了一抹私心,若將來道臨真的惹火了自己,在怒火滅頂之時,自己能夠念及舊識情分,放他一馬。
周毖被辛派去外麵輪流值守各地聯軍,在三個造反的王爺死後,他們留下的人馬都改編成了當地的京駐外聯軍,川渝、江浙、齊皖,加上原來的山陝,這四支聯軍都由當地政府直接管轄,因為涉及多個同級衙門,任何的重大決定都要經過商榷,報請朝廷批審,如有特殊情況,可先斬後奏。朝廷會常年派遣特使監督視察,這一創新大大削弱了地方軍被單方勢力控製的可能性。最特殊的,北疆聯軍,辛一直不去動它,這是管霄的,要保持它的純潔性。
於家沒落都很快,在辛登基的第三年,於明主動辭去了官職,於伋也從兵部退出,留守二線,於家正式退出了朝堂上三足鼎立的陣容。
馬贇為了讓兒子能從軍中轉到政壇上來,主動請退,讓出了自己的位子,把所有的勢力都交給了兒子。馬煜席在父親的支持和辛的默許下順利成為了新的宰相,和父親曾經的官職一模一樣,門下省納言。
道臨在辛的扶持下,通過自己的努力,成功地坐到了尚書令的位子,和於明不同的是,道臨不是有名無實,他牢牢地掌控住了尚書省的權力,將原屬馬贇的部分勢力成功地分離出來,這很大程度上幫助辛實現了朝堂上的平衡,避免了權臣專政的發生。
管霄對軍事管理有著先天的敏感,熟練地訓練著北疆軍,朝廷投入了大量的財力和人力,讓北疆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事業蒸蒸日上,管霄卻聽取了道臨的意見,在康元七年,辭去了所有的職務,帶著昭平和兩個孩子卸甲歸田,在山水間安度餘生。
知洛的小產在她身上種下了病根,每到秋冬之際,都要去江南療養,辛雖然不舍,可心疼知洛,讓家仆小心伺候著。
惜憐在宮中坐穩了第一的位子,在念兒五歲的時候,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追”。可始終沒當上皇後,隻封了個堪堪的“賢妃”,也許在辛的潛意識裏,雪濃才是皇後。
辛被晉王府中的女人刺激得厲害,一直反對選秀,擴充後、宮,隻從權臣中納了幾個,但地位普遍不高,徐籟遠的小女兒是惜憐以下的頭一名,封婕妤。
後、宮中的冷冷清清,女人少,孩子也少,辛排斥惜憐之外的女人給他生兒育女,除了惜憐,所有的寵幸後都灌了落子湯,後妃們初時啼哭,漸漸也就習慣了。
辛對念兒和追兒的寵愛超越了正常人接受的範圍。任何要求,不管有理無理,一概應下,曾用金子打了一整套的撥浪鼓逗兒子,從與女子耳飾差不多大小的,到要五六個壯漢一同肩扛的,一應俱全。兒子一哭鬧,不論手上有多重要的事,立馬放下,趕去哄兒子;教書的師傅打了兒子一下手心,辛就讓人去抽了他五十板子;兒子說今兒的膳食不好吃,辛二話不說,一道聖旨把禦膳房裏的所有人都換掉。惜憐教育孩子時,板臉嗬斥,都會遭到辛的指責。這種溺愛一直伴著兩個孩子成長,而辛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妥。
康元八年三月十六,這是一個辛銘記一生的日子。
在圓月下,絢爛的煙火下疾馳的馬車,辛今後時時夢回的情景,痛心而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