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4月,上海。
夜晚的上海總是充滿著紙醉金迷的氣息,每一條鬆柏油路,每一棟浸著濕氣的建築,都會讓你迷醉。
大上海,這座紅極大江南北的城市在今天沉睡得很安詳。又或者,它正微眯雙眼,默默地注視著行走的人們。
噔!噔!
“賣報嘞!”
大街上,人影綽綽,一輛輛黃包車在人群中穿行而過,車上坐著的大多是上層社會的貴婦。報童的吆喝聲早已被淹沒在街中,但還是依稀可辨。
公共租界,百樂門。
今夜的百樂門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一輛輛黃包車停留在黑色汽車之間,車夫就坐在車把上,等著有貴客坐上自己的車。閃爍著七彩燈光的百樂門大門處,衣著華貴的男男女女不時進出,裏麵的喧囂聲依舊能透過大門傳出很遠。
“香煙,香煙。”
“餛鈍……剛出鍋的餛鈍。”
百樂門外,有推著香煙叫賣的小市民,有擺攤賣餛鈍的老板,也有坐在路邊百無聊賴的鞋匠。更多的,則是衣衫襤褸在街角的乞丐。他們望向百樂門的目光中,無不是充滿了向往與渴望,好像生命中最寶貴的追求都藏在了這裏。
等到他們回過神來,企盼的眼睛裏,便會彌散出一片迷惘。
黃包車夫拉著一輛黃包車搖搖晃晃地從遠處跑來,他佝僂著身子,一串串汗珠掛在臉上。到了百樂門門口,車夫擱下車把,對著半掩著的車座說了聲:“先生,到了。”
語罷,一隻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靴踏出了黃包車的篷座。緊接著,一個瘦高的青年掀開車篷走了出來。他麵容英俊,輪廓分明,兩片整齊顫動的睫毛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這青年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裏麵是一套藍紋領帶的西裝。他從懷中掏出兩塊大洋遞給車夫,淡淡地道:“不用找了。”
“好嘞,您慢走。”黃包車夫一臉諂媚,笑道。
黃包車夫扯過肩頭的白色毛帕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然後拉起黃包車跑上了車道。兩隻車輪在他的身後呼呼地轉動,拉過一道滾滾的勁風,也拉出了上海這座城市獨有的忙碌氣息。
嚓!
羅南從西裝袋裏掏出火機和香煙包,然後在香煙包裏抽出一支香煙,打著火機將嘴邊的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香煙,羅南把火機揣進了口袋裏。
羅南吐出一口口白色帶有獨特香味的煙霧,嘴角邪邪地一笑,然後走進了百樂門。
頭頂上的大燈噴吐出刺眼的橘黃色光芒,百樂門大廳內,各式各樣混跡在上層社會的人物在羅南的眼前來來去去。二樓的舞池內,無數男男女女踏著歌聲翩翩起舞,他們的目中盡是說不出的享受。
舞台中央,濃妝豔抹的當紅歌女紅牡丹手握著話筒,在燈光的探照中搖曳著誘人的身姿,陶醉歌唱。
羅南打了個響指,隨即一個服務員走了上來,問道:“先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
“給我來杯紅酒。”
羅南要了一個包間,然後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不急不緩地走進了包間之中。他掐滅手中的煙頭,輕輕一彈,撣在了地上。
羅南坐在沙發上,風衣頓時撐起了一個褶皺,露出了他腰間別著的兩把柯爾特m1911手槍,隻是一瞬,就又被風衣遮蓋住。他伸手拈過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紅酒醉人的酒液影射出周圍人的陶醉神態。
嗒嗒……
清脆的響聲在耳邊響起,羅南抬起頭,一個留著卷發身穿高邊旗袍的女子推開木門,朝他走來。她眼角的粉紅眼線拉得很長也很妖嬈,紅唇更是閃閃發亮。還沒有走到羅南的身邊,一股香水的味道就已經撲麵而來。
片刻後,女子毫不客氣地坐到了羅南身邊,旗袍的叉邊頓時撐出一條細長縫,露出了白皙而又修長的美腿。她朝著羅南嫵媚地一笑,道:“先生,好雅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