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前行的馬車帶起了一溜浮塵,在黃土路上不急不緩的行駛,而馬車的後麵,是越來越遠的陽關。
高挑的車簾後,梳著婦人發髻的白衣女子收回了探到車外的身子,微微的歎息一聲。
“怎麼,舍不得?”
斜依在車壁上的年輕男子長臂一伸把悵然的婦人摟在了懷中笑道:“大不了過幾年再回來,估摸著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再有人記得你我了。”
“也是,”婦人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伏在男子懷中,嬌豔的唇角綻開一個慵懶的笑容,“你真的舍得拋卻了功名利祿和我一起去高昌?”
男子修長的手指輕柔地覆上了那張絕色容顏上的一道疤痕,在陽光底下露出了滿口的白牙:“你不也舍下了苦心經營的家業嗎?夢眉,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又何必計較那些得失,我羌族男兒想來喜歡自在,來去就如那草原上的清風般隨意灑脫,功名利祿本就不是我心所屬,現在拋下那些俗事一走了之未嚐不是遂了我的心願。”
一月前,白鄞上京找到了蘇夢眉,以羌族特有的求親儀式求娶蘇夢眉,蘇夢眉本來就對他存有情意,但礙於時勢迫人才不得不狠心拒婚,誰知道白鄞再次來的時候卻絲毫沒有給她退路,打仗旗鼓的帶了羌族的十數個好漢,當夜就把她給搶進了洞房!
街坊四鄰見一大幫異族的人圍住了蘇家的府邸忙有好事的去報了京兆尹,等得了消息的施昭雲匆匆趕到,白鄞卻已經把生米做成了熟飯。
天子腳下出了這等強搶民女的事,本就是容易惹人憤慨,更何況被搶的還是風頭正勁的蘇夢眉?不過隔了幾個時辰,正在和朝臣們議事的皇帝就聽到了風聲。幾經權衡後,一心安撫西北的皇上非但沒有拿白鄞治罪,還派了大總管送上看賀禮,隱晦的提了皇帝對蘇家財力的擔心。
蘇夢眉和白鄞知道皇帝此舉已經是做了最大的讓步,當即表示願意捐出家財上繳國庫,同時還變賣了所有在中原的鋪麵,隻留下了蘇州的老宅和一家商鋪用作平常的周轉。
蘇夢眉此舉又快又狠,那些盯著她的人幾乎來不及反應就被她做完了所有的事,當大家後知後覺的想蹭上些油水時,蘇夢眉已經散盡了家財同白鄞踏上了西去的路程。
兩人一路逍遙自在地出了陽關,把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都拋在了腦後,卻不知京中因為他們的舉動攪亂了一池春水,各方更是因為這件事牽動了利益糾葛,明裏暗裏鬥了個不可開交。
白鄞打定了主意上京的時候就已經向他的老子說明了原委,表示不願意再攪合在那些實力紛爭中去,拋下了幾句話也不等白子海同意徑自就做了那些令世人瞠目結舌的事,從京中出來後兩人也沒有再回西北,直接按照蘇夢眉的設想一路從陽關出了境直奔高昌而去。
“夢眉,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我們到底到高昌去幹嗎?”白鄞摟著心愛的女子,愜意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