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徐晚來呢,也是這樣的好朋友?”喬楚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閔朗看著她,好像第一次真正認識了麵前的這個人,她確實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樣啊,她像一麵誠實的鏡子擺在你麵前,照得你無處遁形。“喬楚,你注意一下分寸。”他的耐心用完了,現在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漠。
“我偏要問,你們在一起了嗎?”喬楚的心跳得太快了,她簡直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就在那層薄薄的皮膚底下。
“在一起了。”閔朗抬起頭來看著她。
心跳停頓了一拍,喬楚聽見一個失真的聲音:“那她會和你永遠在一起嗎?”
“關你什麼事?”“回答我,會嗎?”“不會。”
“那麼——”喬楚聽見自己一字一頓地說,“她就是個bitch!”
邵清羽的電話來得讓我非常非常意外,齊唐看到了我的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試探性地問我:“不接嗎?”
我真的不想和她說話,自從新年Party那件事之後,我再也沒有跟她聯絡過,而她好像也一直在等我主動交出我的原諒似的那麼沉默。
可是今天,在這麼特殊的時刻,她突然冒出來了。我看著齊唐,齊唐也看著我,手機響了一會兒便靜止了,正當我放下心來時,齊唐的手機響了——還是邵清羽。見我沒明著表態,齊唐便接通了,我聽見邵清羽在那頭的聲音非常急切:“你能找到昭覺嗎,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說,是關於簡晨燁的!”
就像是平靜的水麵被人扔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我心裏咯噔一下,看向齊唐的眼神瞬間就僵住了。
他明白我眼神裏隱藏的含義,他知道我想知道那是什麼事情——於是,他輕聲地說:“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邵清羽在電話那端明顯是呆住了,我想那一刻她一定覺得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了,事情確實如她所預計的那樣——葉昭覺借著邵清羽給她介紹工作的機會,趁機撈了一個高富帥傍身。
從此之後,她穿的衣服葉昭覺也穿得起了,她背的包包葉昭覺也背得起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的意思是如果葉昭覺跟齊唐發展到談婚論嫁那一步的話——從此她們就是一個階層的人了。婚姻是女人二次投胎的機會,所有人都這麼說,所有人都懂這個道理——葉昭覺,她沒理由不懂。
我從齊唐手中接過電話,邵清羽的聲音裏有種很微妙的東西,隻有女生才會明白的東西:“打你電話不接,打齊唐的你又肯接了。”
“簡晨燁的事情你快說吧。”我懶得跟她廢話,直奔主題。“你不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簡晨燁跟一家法國的畫廊簽了協議,要去裏爾開展了,今天晚上的飛機去法國。”天崩地裂一般。
有一雙無形的手,從我胸腔開始撕裂,我無法呼吸,整個人像是墜入了某個黑洞,沒有底,我一直往下落,一直落,落了那麼久還沒到底。
我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轉圈,我眼冒金星,喉頭發甜——是血的味道,我快要死了,我馬上就要死了。
“昭覺,昭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邵清羽在電話那邊焦急地喊我的名字。
我想回答她,可是我發不出聲音,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什麼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一離開我,立刻飛黃騰達——哈哈哈,我聽見自己又開始笑了,還是那種毛骨悚然的笑聲,在這個清靜的咖啡館裏,連服務生都被我嚇到了。
齊唐坐到了我的旁邊,從我手裏一把將手機拿了過去,我沒聽見他跟邵清羽說了什麼,我整個人都已經崩潰了。
齊唐抱住我,他抱得太用力了,好像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一樣,以至於我連氣都喘不過來。
我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我又聞到了那種很好聞的漿果的香味,很奇怪,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我有一次在電視裏看一個紀錄片,是講非洲的旱季。大象們平時飲用的那片水塘已經幹涸了,它們被迫要去到另外一個地方跟其他的動物分享水源,這些動物中包括了凶猛的獅子。有一天晚上有頭大象落單了,饑餓的獅子們一擁而上,旁白說,一共有三十多隻獅子,這頭大象必死無疑。然後我看著那個長鏡頭一直沒有斷,大象笨重的身體後麵拖著一群獅子,有的咬著它的後腿,有的已經爬到了它身上,但是它還是在跑啊跑,很徒勞的樣子,但是它還是在跑,然後畫麵一轉,三十多隻獅子在分食它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