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鄉沒有回答。但隨著沉默中短促的啪嗒一聲,手電的開關打開,光直直照進了江湖眼底,刺得他的眼淚立馬就流出來了。
“哎呦幹嘛!”江湖一偏頭,而後意識到什麼,噌地又轉回頭,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除了一束強光外,又多了一聲顫抖的聲音:
“你……你什麼時候坐到對麵去了?”
“我一直在這兒,”何處鄉抱著手電一臉平靜的坐在帳篷那頭,聲音在狹小的帳篷裏憋著傳不出去,沒什麼起伏,莫名讓人悚然。
兩人的距離足夠並排躺兩個成年男人,如果要瞬間過去,幾乎是不可行的。
那麼剛才坐下的,穿著衝鋒衣的人是誰?
帳篷裏還有一個人?第三個人?
“誰剛才坐在你旁邊?”何處鄉還是沒什麼表情,“我聽到了衣服摩擦的聲音,從響度來講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發出來的。”
江湖沒有說話,何處鄉拿手電向他身後一掃,又問:“誰拉開了帳篷的拉鏈?”
江湖猛地回頭,手電的光可不是照出去好遠,直直投在了外麵的樹幹上。黑夜裏手電的光格外明顯,而不論是照在哪裏都空無一人。
拉鏈在兩人都不知情時悄無聲息的開了。但就一個八成新的戶外帳篷來說,想要拉鏈自己垂下來打開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那也就是說,第三個人可能拉開了拉鏈。為什麼?
突然刮起一陣不尋常的風,呼呼灌進帳篷,兩人都冷的一個激靈。江湖跳起來要拉死拉鏈,卻拉不下去。
“拿著手電過來,”他叫了一句,聲音都抖,“照、照著。”
何處鄉湊過來一照,拉鏈被扯歪了。江湖看起來似乎長舒了一口氣,把拉鏈扳正,就順順利利的滑到了底。
兩人對視一眼,何處鄉摸出從包裏摸出一把鎖。
“你還帶這個?”江湖撇撇嘴。
“這本來是符紙盒子上的鎖,能鎮妖的,”何處鄉把小鎖扣在了上下兩個拉鏈上,這樣拉鏈就絕不可能被拉開了。而就在兩人轉身時,何處鄉下意識的把手電對著對麵一掃。
對麵的拉鏈又不知何時已經拉開了。
這下可真不是鬧的。但江湖的驚嚇勁兒過去了——畢竟身邊多出來一個人又看不見,是誰誰都滲得慌——顯現出多次旅行中錘煉出的良好的心理素質,膽子大了起來,卻也覺得頭疼。他問何處鄉:“這下咋辦?”
何處鄉抿抿嘴,想了想答:“兵來將擋。”
“啥意思?”江湖不懂,“你們要幹一架嗎?”
何處鄉白了他一眼,當然這個動作在黑夜裏不太能看見,不然江湖一定嘲笑他大老爺們兒學小娘們兒翻白眼娘嘰嘰的。
但很快何處鄉做了更讓江湖按捺不住心情開始罵娘的事——他又找出一把鎖,默默地,鎖上了另一側拉鏈。
“哎呦我靠何爺!”江湖目睹了這一切整個人哪兒都疼,“你懂不懂啥叫治標不治本啊!就你這樣啊!兵來將擋有你這樣擋的嗎?你怎麼不直接蹲那兒算了,誰能有你鎮妖啊!”
“閉著嘴吧,”何處鄉答了一句,在夜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江湖就知道那張臉上絕逼沒什麼好表情。
“咱倆得輪班倒著守夜了,”何處鄉歎了口氣,“你先睡吧,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以後我叫你。”
江湖也不客氣,沒一會兒何處鄉就聽見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鬼都嚇跑了,”何處鄉嘟囔一句,然後閑的掏出手機,把江湖的呼嚕錄了下來。
沒想到,還錄下了一些讓他瞬間清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