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
曲陽峰做一輩子夢都不曾想到,曲默軒會從那漆黑的小屋子走出,還和曲默錦在一起,不知道曲默錦在推著他的輪椅時,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惹得他抿嘴一笑。
那笑,再不是曾經的陽光,就是笑,也隻是勾唇淡笑,可曲陽峰卻看見了他眼底的歡喜。
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他們,直到他們由遠而近,到了他麵前,曲陽峰都回不了神。
直到那一聲諷刺又不帶一絲感情的戲謔傳來,“默錦,三年不曾走出院子,你跟哥哥說說,麵前這個瞧著似乎老去不少的男人,哥哥應該喚他什麼?”
爹爹,他不配!
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卻連畜生都不如!
曲默錦聞言,愣了愣,隨即淡笑到,“哥哥,那是我們的爹,也是別人的爹,那是我們娘親的丈夫,也是別人的丈夫,所以,說到底,他是我們的爹,哥哥三年不曾走出院子,認不出,也是理所當然!”
“你們……”曲陽峰憤怒的看著曲默錦和曲默軒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卻把他硬生生無視,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為什麼曲默軒出了院子,都沒有人告訴他。
原本想要發火,卻在想起尉氏手中的東西,那到了喉嚨的責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冷不熱的說道:“想開了就好,以後你們兄弟要相互扶持,讓你們娘親也早日走出病魔!”
說完,也不管曲默錦和曲默軒的回應與否,拂袖直接進了曲府。
留曲默錦和曲默軒兩人在曲府外。
抬起頭看著頭上那寬大的匾額,曲默軒嗬嗬冷笑,“默錦,如果可以,我寧肯身體裏,不曾有那人的血,名字前,沒有他的姓,可惜……”
可惜不可以。
曲陽峰可以無情指責他不孝,他卻不能無端端指責他不慈。
曲默錦聞言,蹲在曲默軒身邊,伸出手握住他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哥哥,姐姐說了,我們要忍,一定要忍,忍到雲開月明那一日,我們且看那些無情無愛的人怎麼哭,先苦後甜不怕,就怕深陷在無邊的地獄裏,用盡力氣,都掙脫不了,怎麼努力,也跳脫不了,毫無希望可言,那才是最最悲哀的,如今的我們,正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所以,堅持,忍住,牙一咬,淚一逼,就過去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把刀硬生生的刺在心口上,疼,還必須人著。
“默錦……”曲默軒看著小小年紀卻比他懂了許多的曲默錦,心疼的抬手摸摸他再不複以前圓潤的臉,心酸不已的道:“是哥哥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
曲默錦搖搖頭,“哥哥,別這麼說,你知道嗎,默錦的心願和簡單,就是娘親,你,姐姐都好好的,隻要你們好好的,默錦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以後別再說這樣子的話了,默錦聽著,心裏難受!”
隻要他們都好好的,他寧願自己活在地獄裏,看著他們笑,他們樂。
曲默軒聞言,心底苦澀一片,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反手握住曲默錦的手,“默錦,謝謝你,我們等著,等著玲瓏回家,等著娘親從宅院走出來,然後我們聯手,把那些欠我們的,都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