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視線停留於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上,呆於原地許久的她,雙頰這才漸漸暈開成粉色薔薇兩朵。
“就不能收拾一下你的房間嗎?!啊?!”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跨入門檻的孟子謠一句招呼還沒出口就聽見廚房內傳來母親的訓話:“你自己看看,從電腦桌到衣櫃再到床,亂得像個垃圾堆,有哪點像女孩子的房間?!”
我的房間是幹淨還是亂到底和我的性別有什麼直接必然的聯係?!
咬唇應了句“嗯!知道了!”她匆匆步入自己房間丟下包包、摘下眼鏡,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模糊的天花板,同時貝齒緊咬,長而重地深呼吸,努力過濾不時由廚房飄出的斷斷續續的牢騷嘮叨。
我房間又不是什麼公共場所,需要對外開放!哪條國家憲法規定女孩子的房間就必須要幹淨整潔?!
“……整天就知道玩電腦,房間也不收拾,你看看你的房間成什麼樣了……”
我有收拾房間的時候自然會收拾!你越催我,越嘮叨我,我就越不收拾!
若幹種努力調試平複情緒功虧一簣,朝著廚房所在方向壓低嗓音發泄不盡心中煩悶,更隨手抓過電腦桌上幾個塑膠迪斯尼擺設轉身奮力甩向臥室牆麵。
幾個小山坡上,數十行整齊排列的墓碑間無一例外地立著一株鬱鬱蔥蔥的柏樹,兩兩安靜相伴。其中一塊精雕細琢著祥瑞圖案的珍珠白色天然花崗岩墓碑前,擺放著一束紅色鬱金香,一個健壯的身影半蹲於前,正用帕子細心地擦拭碑上的灰塵。身著淺粉色襯衣,打著斜紋領帶,外罩一件暗紫色的光麵短款風衣,下身著一條修身水洗白牛仔褲以及藍色休閑鞋,簡潔休閑,卻不失大氣與穩重。
“小緋,你心哥哥去度蜜月了,讓我替他帶來二十朵你最愛的紅色鬱金香給你,讓你別生他的氣,還說一回國就馬上再帶你嫂子來看你。其實他越來越囉嗦了,不是嗎?”注視著碑上照片中一個笑容單純燦爛的紅衣長發少女,轉達完畢好友的話,秦觀宇於羞赧低眸淺笑間,又道:“如果宇哥哥我也帶一個朋友來看你……”,話語,因遠遠傳來的些微皮鞋聲而終止。下意識扭頭循聲看去,但見一個手捧白色花束,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緩步而至。
麵對自己冷且溫怒的眼眸,對方習以為常地點點頭,閑話家常般地招呼:“小宇,你也來了。身體都恢複了吧?”
“我不記得你有資格來這裏。”迅速起身攔在對方麵前,他厭惡地冷道:“還有,你這束花送錯地方了,我爸不喜歡來自你的任何東西。”
“你爸爸知道我有資格來看他。”男子氣定神閑地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墓碑上秦昭程的遺照,然後將視線落於眼前與照中人樣貌有幾分相似,卻更為堅毅、固執的年輕臉龐上,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因對方一反常態地不再謙卑求和,他愣了愣,男人借機繞過他,於秦昭程墓前彎腰將手中的玉簪花放於早已放著另一束同樣花束的石碑前,恭敬地鞠了三個躬,然後將手中的另外兩束百合花分別放在少女和她一旁另一個清麗脫俗的中年女子碑前。“下次我來之前,會告訴你秘書,讓她通知你的。”言畢,轉身離去。
“無恥之徒!”唇齒間擠出詞句,略彎腰撈起對方所獻的三束花,當作掃帚般掃過三塊墓碑前的地麵,而後,殘破的花束在健臂揮動處以半圓弧的軌跡空投墜入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