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換成馮曉蓓扔掉了戒指。
戒指隨著緩坡往下滾,發出噔、噔、噔的聲音,這聲音敲擊在江北辰的心上,令他感覺十分難受。而讓他更難受的,是馮曉蓓譏誚的話,“你以為隨便說個數字出來,就可以令我感動?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天真了?”
二百六十次?很多嗎?很了不起嗎?
不過是比二百五還多了五個二而已。
江北辰沒有去撿滾遠的戒指,隻是表情怔怔的對馮曉蓓說:“不是每個人生下來就會算計,隻不過當他有了想要得到的東西,才自然而然的學會了。”她就是他想要得到的人,他的改變也是為了她,隻為了她。
馮曉蓓卻不認可他的說法,“我以為愛情是世界上最純淨的東西,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自然結果,任何靠算機、奪取得到的愛情,都不會長久。”
有人又和馮曉蓓持相反意見,“誰說靠奪取得到的愛情不能長久的,你看淩揚和章喬惠,不是過得有滋有味的嗎?”
馮曉蓓轉過身一看,說話的是蘇劍和。
和他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馮曉蓓從他眼裏看到一絲一閃而過的異樣神色,那神色十分狠戾,再加上速度極快,馮曉蓓以為自己隻是看花了眼。
江北辰也沒有注意到蘇劍和的神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蘇劍和理所當然的回答他,“來幫我自己啊,你忘記我和淩揚打賭的事了嗎,我可是賭你贏的哦。” 輸了要賠一百塊,可以買好幾斤豬肉呢。
馮曉蓓以前覺得蘇劍和說話很幽默,雖然他現在說話的口氣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帶著幾分搞笑的韻味,但不知怎的,聽起來就是不對味了。
她想,可能是因為她教唆章喬惠逃婚的事她感覺有幾分對不住他,也有可能是因為蘇劍和當時對她的暴行。
馮曉蓓給蘇劍和的感覺還是一如最初,他相信沒什麼改變的她對江北辰的感情也沒有變,他今天過來,就是來給兄弟黨說客的。
他遞過來一個東西給馮曉蓓,馮曉蓓看了眼,竟然是她剛才扔掉的那隻戒指。
馮曉蓓怔愣在那裏,心裏偷偷犯嘀咕,“怎麼被他找回來了?”
蘇劍和見她不接,就把戒指塞進她的手心,用那種勸誡的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既然這麼小一粒戒指都能找回來,還有什麼是找不回來的呢,隻要你不故意把它往外推,它就可以永遠留在你的手心。”
馮曉蓓礙於蘇劍和的麵子,沒有再把戒指扔掉,但她也沒有接受。把戒指還給江北辰,她也沒有特別的對著誰,像是在同空氣講話一樣,“但我的手心太小,包容不了太多的東西。”她的手上還戴著陸予浩給她的戒指,就無法接受江北辰的。
蘇劍和搖了搖頭,指著她手上那顆看起來也還好的戒指,不讚同的道:“你能確定你現在握著的就是你的幸福嗎?”
馮曉蓓認為蘇劍和這話有挑撥離間的味道,她其實並沒有想好以後是否還要和陸予浩在一起,但江北辰找來說客,又詆毀陸予浩的做法另她心生不塊,她本來就很維護陸予浩,現在這種不公平較量的時候,她更要替他說話,於是不做考慮的說:“我確定。”
江北辰被馮曉蓓斬釘截鐵的態度刺傷了一下,他握緊了精心為馮曉蓓挑選的戒指,用力再用力,手心留下了清晰又深刻的痕跡。
蘇劍和不確定馮曉蓓是否真的如她自己所講的確定要和陸予浩在一起,但他卻知道,倘若馮曉蓓知道陸予浩曾經做過些什麼,就算她還是不選擇江北辰,但起碼也會對陸予浩持保留態度,那樣就可以給江北辰爭取時間。
蘇劍和搬出了兩年前江北辰受傷的事,“陸予浩是個表裏不一的人,他在你麵前溫柔體貼,可是你知道背地裏他的手段有多殘忍狠戾嗎?那一年的聖誕節,北辰在你的病房裏被人襲擊,他的肋骨都斷了,還被拿椅子砸他的頭,他傷得多重你知道嗎?現在雖然他愈合了,但隻要遇上降溫和下雨,渾身都疼,這是誰造成的,是陸予浩。”
馮曉蓓不知道當年江北辰受傷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但她卻十分清楚,江北辰受傷的時候陸予浩正在重症監護室裏陪她,不可能分身乏術去她的病房。
就算是他找人做的,那也情有可原。
而這兩種可能中,她更趨向於第一種情況,雖然在外人的眼裏看來,陸予浩是最有理由向江北辰動手的人。
馮曉蓓沒有叫蘇劍和找一些真材實料來支撐他的話,她隻用一句話來表明了她的態度,“即便這樣,我還是要和他在一起。”
蘇劍和沒想到馮曉蓓的態度還是這般堅持,他搖了搖頭,連說了幾句你呀你呀你呀,便不吭聲了。
江北辰也沒有再說話,他的表情很低迷,不知是因為馮曉蓓的話而失落,還是在思考其他什麼事情。
馮曉蓓見他們倆都怵在那兒保持沉默,估計江北辰纏繞她的事今天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轉身往屋裏走去。
江北辰沒有攔她,就這樣看著她走遠。
蘇劍和反而比他著急,推了把江北辰,“你怎麼不追過去?”
江北辰淡淡的開口,“追過去又能怎麼樣,難道你沒看出來,她是鐵了心要和陸予浩在一起嗎?”
蘇劍和當然看出來了。嘴上勸著江北辰,“那你也不該這麼輕易就放棄了。”的同時,心裏暗忖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喜歡和不喜歡都是可以隨著時間改變的事情。
江北辰似乎是心灰意冷了,他的口氣更淡了,“該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唯一還能做的就隻有放棄了。”
然後拍了拍蘇劍和的肩膀,“走吧。”
蘇劍和又歎了口氣,像是不讚同江北辰輕言放棄的做法。
江北辰和蘇劍和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他們挨得很近,但江北辰卻覺得這個好像是在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變得陌生了。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在馮曉蓓的病房裏他究竟是怎樣被襲擊的,但蘇劍和卻對中間的過程清楚極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江北辰不想去想。
傍晚的時候,馮曉蓓和馮老頭一起吃著飯。
她有一口沒一口的扒著白米飯,什麼菜也沒吃。
馮老頭知道她心裏有事,沒有吃飯的胃口,抬頭看了她幾次,也不做聲。
席間安靜得連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見,因此客廳裏的電話響起的時候,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馮曉蓓驚了一跳。
管家接起電話,然後對著馮老頭詢問的目光稟告,“小姐,你的電話,醫院打來的。”
馮曉蓓呃了一聲,站起來走過去去聽。
她以為是陸予浩打過來的,通常這個時候他已經下班了,但偶爾也會遇上比較忙下班晚的時候,可能是自己的手機關機了,他的電話打不進來,才會打到家裏來吧。
馮曉蓓這樣解釋這通來自醫院的電話。
但她沒有想到,事情根本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