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請結婚(殷夢)
楔子
太陽火辣的炙烤著大地,高聳入雲的各棟樓宇被罩上了一層燦爛耀眼的光芒。
七月底的日子,剛過了二十四節氣中的大暑,正是高溫肆意的時候。
江北辰在查閱文件,隻是偶爾漫不經心的動動修長好看的手指隨意的翻一下篇,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和表情。自然,也看不出什麼認真工作的模樣。
然而他身上的襯衣卻是一點也不馬虎,不但板型平整沒有一絲褶皺,顏色柔和不顯單調,連樣式也是恰到好處的融合了嚴謹與舒適,彰顯了工作需要的正式之餘又帶著些許休閑的愜意,考究得算得上是完美。
這樣用心的衣著裝扮和他隨意的工作態度很明顯有些衝突,更不用說那條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搭配出來的領帶。
炎熱的酷暑天氣穿得這般隆重,走在街上想必不出三步便會汗流浹背,幸好他隻是呆在辦公室裏,沒有出門享受日光浴的打算。而且,空調的風很清涼。所以總體說來,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但總有那麼些個不識相的人,喜歡打擾他難得的清靜。
辦公室的門在沒有任何被告知的預警的情況下被推開了,進來了個橫衝直闖的身影。江北辰在第一聲動靜鬧騰出來的同時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眉,用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平淡語氣問:“你怎麼來了?”
他的目光仍落在文件上,並沒有抬頭看來人是誰。反正,在現如今這個文明社會禮儀之邦進門之前卻不知道要先敲門這種沒禮貌的家夥也沒有幾個,單用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
一如他心中所料,來的人是淩揚。
淩揚自來熟的拉開了張椅子,和江北辰麵對麵的坐著,“剛見完個客戶準備回公司,經過你樓下,就順道上來看看你。”
江北辰不以為然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們倆的公司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淩揚的客戶又基本上都集中在中部的高新產業區裏,這個道順得還真夠遠的。就算地球是圓的,他這樣也照樣能回得去,但也沒必要浪費資源南轅北轍,現在都時興節能減排造福下一代了。
知道淩揚不顧酷暑遠道而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江北辰索性替他把話說明白:“別說你在擔心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好心泛濫的人。”
淩揚豎起大拇指,露出個知我者莫若你的眼神,“誰有工夫擔心你,我分明是來看戲的。”
江北辰白了眼淩揚的臭嘴,“你想看我打算如何應對馮家今天晚上的宴會?”
淩揚用點頭來代替承認。
大熱天的穿越半座城市,除了基於關心兄弟這點不足為道的立場外,想要滿足一下心裏的八卦細胞也是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往前湊了一點,近到不會錯過江北辰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聽說今天的晚宴不隻是慶祝馮家千金大學畢業暨二十二歲的生日,馮老頭更是有意放出話來,要把宴會辦成女兒的相親宴,他一向對你青睞有加,和你出雙入對的像一對準翁婿,你就不怕他把女兒嫁給你?”
江北辰淡然的勾動了下嘴角。
這個嘛,他還真不怕。
以馮家的財力和地位,要找個門當戶對的起碼也得是本市首富類的級別,不然就是市委書記的直係親戚什麼的,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商貿公司的總經理,論財論權都還不夠資格高攀。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馮家願意摒棄貧富的差距,不嫌棄他出生不好家底也不夠豐厚,他也不會答應這種隻有功利沒有感情的交易。雖然他在生意上向來堅持無利不逐和什麼都可以犧牲的原則,但人嘛,總是有底線的,他的最後防線就是絕對不會把婚姻當作換取富貴的籌碼。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娶她。”
江北辰說這句話的時候口吻很決斷,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和一丁點的猶豫,冷模的仿佛剛剛說的不過是“我不會買這件商品”一樣簡單。
淩揚露出個意料之中的表情。
理解。
他和江北辰大學同學四年,同住一間寢室,畢業後又一起留在這座城市打拚,雖然因為興趣不同選擇了不同的行業各自發發展,但他還是知道他的心裏早就有了未來老婆的人選,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娶回來不過是因為時間的關係。
但他還是忍不住打趣,“你就不再多考慮一下,外麵可都在盛傳馮小姐是商界裏數一數二的美女。”
江北辰從鼻子裏冷哼出一口氣,很不客氣的鄙視他:“這是我聽過的最沒有說服力的理由。”
淩揚被這樣赤裸裸的挖苦激起頂嘴情緒,站起身來一戳江北辰的胸膛,不服氣的說:“那你穿得衣冠楚楚的是要幹什麼,真有那麼硬氣就幹脆別去。”
江北辰撣撣衣服上留下的淡淡指甲印,放下根本沒有看進去的文件夾,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收到消息,馮老頭準備把新建那棟百貨大樓服裝部的經營權留給他女兒作為生日禮物,不再對外招租,今晚他們就會在宴會現場選擇第一批品牌服飾入駐,為百貨大樓造勢,順便討個雙喜臨門的好兆頭。”
所以,他心裏還是略微有些擔憂的。
論實力和資質,中陽商貿的條件都隻屬一般,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隻是馮老頭對他的另有所圖而已。偏偏,他不可能順遂他的心願。
早在十七歲那年的那個冬天,他就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非曉陽不娶。雖然身在物欲橫流的商海,難免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但至少他的身心他的感情,是完全自主和自己的,不願意也不容許任何其他人在隻屬於曉陽的位置上橫插一腳,不管是美貌動人的馮小姐,還是富可敵國的馮小姐,都不行。
不過他也很清楚自己對金錢和成功的貪婪,所以盡管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總免不了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希望能夠幸運的兩全其美,才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進退都難的境地。
嚴格說起來,他其實是個十分市儈的普通小市民,除了感情專一一點外,好像就沒什麼其他的優點了。希望馮老頭能夠用他那雙洞穿商界的慧眼看清他身上的劣根性,不要把自己的掌上明珠硬推到他身邊來,否則最終受苦受難還是他的寶貝女兒。
當然,江北辰絕不會善良到去擔心那個素未謀麵的馮小姐,他真正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和馮老頭繼續維持簡單的商業合作夥伴關係。但是這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憧憬,馮老頭的做事風格,向來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難以被外界的人參透出規律。就拿這次百貨大樓的事情來說,著實也跌破了一大票人的眼鏡。
就連淩揚,在聽江北辰這麼一說後也不由得在心裏歎了聲佩服。
雖說隔行如隔山,但做生意的法則都是相通的,所以即便他對百貨經營和服裝貿易都不懂,但也可以預見這樣壟斷一整間百貨大樓的服裝經營權潛在的利潤空間有多大,尤其這間百貨大樓還地理位置絕佳。
更何況如此一來,馮家不但搖身一變從供方變成了客戶,可以坐地等待別人捧著優渥的條件邀請他們加盟,更可以從服裝界的精英中挑選出最出類拔萃的人才,匹配馮家唯一的女兒。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這招一石二鳥的計謀使得十分出色。
但諸如此類沒有公開的發展計劃應該還屬於商業機密的範疇,怎麼會輕易被江北辰知道?
有些狐疑的看著他,淩揚眼裏有一抹防備的神色,“你這消息是從哪裏得來的?”
江北辰聽出他的話裏其實有另一層意思——這個消息是否可靠?
“馮老頭說的。”
至於有幾分可信度,還有待今晚查證。
畢竟,商場裏爾虞我詐,沒有用白紙黑字寫出來的東西都不足以采信。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是真的的可能。馮老頭做事素來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每次心血來潮不但能使馮氏集團更上一個台階,也能帶給別人無限的商機和財富。而他現在,需要每一個累計財富的機會。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不能完全掌控事情的發展態勢下,最終還是決定去參加那個馮什麼小姐的生日宴會的原因。
淩揚的擔憂更深了,不過見江北辰臉色正常,好像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也就不人人自危的增加他的心裏壓力了。
他甚至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你看,我就說馮老頭看上你了吧,否則怎麼會把這樣的內幕消息告訴你。”
江北辰也幽默了一回來排解心中處於被動的積鬱。
“所以,我就該和他的女兒結婚,因為她長得很漂亮。”
淩揚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的說:“好了啊,我承認是我說錯話了,但你也不能總是糾結在上麵,一而再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江北辰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嘴上無德的啐道:“誰讓你犯的錯太低級。”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在他的中陽商貿裏上班的職員,無論男女長幼,不管職位高低,都普遍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養眼。
沒有去在意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反正等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中陽商貿已經和賞心悅目四個字等同起來了。
而他自身由於父母的功勞遺傳的一張好皮囊,更是助長了他將這種特殊的嗜好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程度,以至於公司現在招聘新人的第一要素便是長相一定要好。
有很長一段時間,大樓的管理員都弄不清楚他這間貿易公司是做什麼生意的,隻知道每天都是一群像明星和模特一樣的人在進進出出。
試問在這樣的背景下,馮小姐的美貌能夠在他的心裏激起什麼波瀾?
他早就對所謂的美女免疫了。
淩揚倍覺尷尬。雖然師承同宗,但每次他都討不了好。對於這樣的慘況,他不認為是自身的條件有什麼不足,而應該是和江北辰事事好勝的性格脫不了關係。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打斷淩揚和江北辰的對話,也及時解救了淩揚一直被嘲諷的處境。
江北辰應了聲進來。
推開門走過來的是他的私人秘書,姓袁。
她穿著一襲剪裁合體的職業裝,身材和臉蛋都十分搶人眼球。
“江總,我想請個假。”
袁秘書的臉上有抹焦慮的神色,但即便這樣,依然不影響她風情萬種的嬌美。
於是淩揚心悅誠服的接受了江北辰的諷刺,他手底下的已婚婦女都是這樣明媚照人的模樣,更何況是那些風華正茂的未婚女子。
江北辰眼裏看到的卻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不安,但還是習慣性的公事公辦的先問了句:“是有什麼事?”
袁秘書簡短的說道:“剛剛幼兒園打電話過來,說我兒子玩滑梯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我想去看看他。”
江北辰點了點頭。他知道對一個母親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孩子,所以即使可能並沒有什麼大礙,袁秘書還是不能放心,如果不讓她過去看看,大概她也沒什麼上班的心情。而工作中最忌諱的就是心不在焉。好在,今天也沒什麼必須要她處理的事情,請一天假也無妨。
手一揮,“去吧。”
但很快江北辰就發現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半個小時後,袁秘書打來電話,說她昨天從禮品店裏取回來的禮物被她裝在公事包裏一起帶出了公司。而那份禮物,正是他準備晚上送給馮小姐作見麵禮用的。
暗自咒罵了聲。
想到袁秘書現在歸心似箭不可能馬上折回公司,等到她處理完兒子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他一向不喜歡事情在不在自己控製的範圍內,於是江北辰果斷的作了決定,“沒事兒,一會兒我再重新去挑一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