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7)(1 / 1)

時光倏忽,不覺間,回鑾之期已近。自那日宇文歆離去之後,竟無緣無故對我疏遠起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每每遇到陳王之時,想起種種陰差陽錯,心中卻總免不了生出一種迷茫之感,揮之不去。

我的禦馬之術經過玉妃的一番指點,倒是突飛猛進起來。除卻上次遇到的意外,此後幸而一切平安。到如今,雖算不得精湛,也已嫻熟了不少。璟彥見我進步神速,大是開心,加上玉妃多次力邀,於是點頭應允在夏狩最後一日帶我一同去獵狐。

獵狐是夏狩壓軸之戲,是取一隻白狐放歸林間,以為頭彩,眾人圍而逐之,獵得者為勝。狐狸本就生性狡猾,白狐又是其中翹楚,等閑難得一見,賞格又十分優渥,甚至有封侯拜將之例,因此非幸臣難以參與。以至於有人漸將能否參加獵狐,視為權衡聖眷隆衰的一項依據。

隻是,我不過才學會騎馬,又哪裏懂得獵狐?顏旻聽我婉言推辭,隻笑說無妨,不若兩人結伴,她同淑妃一組,讓蕭昶與我一組,如此也算實力相當。蕭昶聽了點頭稱是。我卻心中暗暗擔憂,璟彥不是不知道淑妃同玉妃不睦,而以玉妃之明,也不會不知淑妃的敵意。她又何苦自請與淑妃一組,令彼此尷尬?璟彥明知如此,非但未反對,反而一口答應,又是在裝什麼糊塗?

我本以為宇文歆必不會答應,定會尋理由推辭。不料晚間聽到消息,說淑妃已然應下玉妃之邀。我不由更加糊塗起來,難不成她二人竟一夕之間前嫌盡釋,成了朋友?

待到獵狐之日,我早早便起身,換上一套朱紅色蒼雲紋箭袖窄衣,帶了束琴,便往馬廄而去。騎著玲瓏駒跑了一圈,心中不由略寬,策馬而返。未至馬廄,正見到李修前來牽馬。他見到我,忙躬身行禮,我忙道免禮,旋即翻身下馬。

“先生此時前來,莫不是待會兒也要參加獵狐?”我笑問道,無人之處,我仍以“先生”呼之。

“微臣不才,得玉妃娘娘恩典,忝逢盛會。”李修恭聲應答,風度不減。

“看不出先生還竟知騎射,當真博學多才。”我忽然想到宇文歆那日之言,不由有心試探道:“不知先生可還通曉拳腳刀劍之術?”

李修微笑答道:“娘娘謬讚了,微臣除粗通琴技外,別無所長。至於騎射,還是去北燕之後,日受熏染,方才學得一二,隻怕比之北燕女子尚且不如,更何談拳腳刀劍?”

果然是我多心,我心中暗道,但看他溫文爾雅,談吐依舊,哪裏像殺手的模樣?不由將宇文歆之言,悉數付之一笑。

我正與李修敘舊,遠遠似聽到有人換我。

“小姐,可叫我好找。”我聞聲回望,卻是束琴氣喘籲籲跑了過來。“俞公公已著人來牽馬了,料想皇上和諸位大人已經快到圍場了,小姐快些過去吧。”

我這才發現日頭已不早,隻是方才聊得興起,恍然未覺。於是連忙上馬,撥轉馬頭,同李修一同向圍場奔去。

待到了圍場,發現蕭昶果然已經到了,連忙略整衣衫,上前告罪。蕭昶聽我訴完因由,點頭道:“李修竟是梓童的老師?怎麼沒聽玉兒提過?”後一句卻是問一旁的顏旻。

“臣妾亦是今日方知。”顏旻搖頭,故意嗔怪道:“姐姐若想找李修敘舊,如何不早告訴玉兒,難不成以為玉兒會故意為難,不行方便麼?”。

“玉兒這張嘴可真不饒人。”蕭昶忍不住笑道,順勢揭過話頭,讓我起身歸座。我這才鬆口氣,靜靜走上前去,坐在蕭昶身旁。

獵狐亦算大典,隆重而繁複,隨著太傅鬱離奉旨放出白狐,一幹驍勇男兒已摩拳擦掌,立馬圍場四周,隻待蕭昶發令,便要彎弓縱馬,為自己、為家族搏一個錦繡前程。

“緊張麼?”蕭昶看我上馬的動作有些僵硬,湊過我耳邊低聲問道。

“有一點。”父親雖是將軍,但我不過一介女子,並未見過如此場麵,此時聽著雷雷戰鼓之聲,還是不由膽戰心驚。

“莫怕,待會兒跟著我便是。”說罷,蕭昶很自然地伸出右手,在我緊握韁繩的手上握了一握,莫名的安全感卻瞬時充盈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