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床上的人,醒了,依舊是看不出悲傷的一張臉,戲裏還是戲外,他不願意猜。
“我哥的孩子,你會留下的吧。”她的人生,從來由不得自己,就連死亡都不行。因為那個孩子,她沒得選。思緒到此為止,不能再想下去,活著,就是為了那個孩子,別無其他,事實是怎樣的,誰介意呢?反正,她不介意,既然選擇了活下去,那麼,就不介意。
“嗯。”他,不想再殺人了,何況,那隻是一個孩子,等到這個孩子真的成長到具備攻擊力的年紀,怕是,他也活夠了,這命,如果那孩子想要,說不定,他倒是願意給的。
“你,都沒有話要和我講嗎?”立在窗前的男人,依舊隻穿一件白色的襯衫,即便房間裏再暖和,可這畢竟是冬天,他站在的位置畢竟是窗口,風是吹得到的,空氣依舊是涼的。
“鹿然,你和我說說話吧,我們認識了那麼久,纏繞了那麼久,你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和我講話。可是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兜兜轉轉,繞了那麼多路,卻還是走到了一起,你,還不打算和我講話嗎?”活過來,就當已經死過一次,這一世,想要和他好好相處,用一個嶄新的生命,和這個男人,好好相處,不必相愛,隻要在身邊,就好了。
“顏顏,我不是一個好人,甚至對於你,我連個人都稱不上,但是現在,我想問你,我們能不能在一起,不談愛,就隻是一起,過生活,行嗎?”窗外的陽光,朗潤新鮮,一切,好像都是新的,新的生命,賦予了滋生渴望的資本,想什麼,就說什麼,這樣簡單的事情,從前的他,不願意嚐試,現在,願意了,也就這樣講了。
看似簡單的要求,實則奢華至極,他們之間的纏繞,不是愛和恨可以描述得清的,那裏夾雜了更多的存在,比如鮮血,比如生命,出生的亦或是還未來得及趕到這個世間上的,都有。
“嗬嗬,你都願意叫我‘顏顏’了,我還能有什麼是不答應你的;鹿然,我都願意活下來了,你覺著我還能有什麼是不答應的?”人就是這樣,剛剛鋪墊好的心理暗示,壞掉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活下來,和這個男人有著致命的牽係。現在的他們,終於一樣了,那感覺像是血肉模糊的“惡魔”,刺死了別人,也荼蘼了自己,兩個擔滿罪孽的靈魂,在這樣的陽光下允諾彼此陪伴,似乎,有些可笑,卻又有著詭異的默契,那是一種沒有辦法拒絕的本能。
“那,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服、好玩兒的地方,如果你想要什麼,和我講,我會盡力。”除了伊諾,他這輩子都不會願意在第二個人身上花心思,即便他已經決定和易顏在一起,卻依舊不願意了解她,那條路,他覺著累。
“好,我想怎樣,都會和你講,你放心,我想要的,你都給得起。”初遇的時候,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後來,為了他,一次次地背叛自己,從心到命,一次次地放棄;再後來,依舊是為了他,她背離了人性的道德,她殺了自己哥哥,並且允許自己活了下來;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注定了,為了這個男人,她什麼都做了。就比如現在,她依舊舍不得他為難,一點點,都舍不得。
“嗯,我們說好了。”像是終於放心了,舒然地鬆了一口氣,心髒的某個地方,暖了。不再是一個人的感覺,挺好的。
“念曉,和我走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對麵的小孩子,很好看,即便隻有五歲,就已經出落得相當好看,比展凡,比楚萱,都要好看。牽著她的手,易顏覺著,自己,好像可以被救贖了。
“姐姐,不會不要我?”被丟棄過一次,她怕了,怕眼前的這個姐姐,和她身後的哥哥,像自己的爸爸媽媽那樣再一次丟下自己。
“不會,姐姐,寶寶,還有哥哥,咱們三個,會一輩子生活在一起。”蹲下身子,將頭頂在孩子光潔的額頭上,認認真真地承諾著,承諾著“一輩子”。
身後的男人,看著她們,默默地輕念著一個詞彙“一輩子”。
“他,好像挺喜歡你的。”巴黎的二月,冷潤清戾,風吹在臉上,微疼,卻不惹人討厭,絲絲的觸感,感覺整個生命,都在熱血地蒸騰,這樣的活躍,是件好事。
秋千上,穿著白色羽絨衣的娃娃,調皮地踩著上麵玩耍,白皙的小臉因為天寒的關係,微微地暈現著粉色,粉嘟嘟的樣子像是年畫兒裏的娃娃。一雙澄淨閃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在預謀著什麼,可明明手裏還把這秋千的繩索、小腿還在不停地蹦躂著,看上去整個人都是忙碌著的樣子。這樣的孩子,是聰明的,似乎很快的就要到了鬧人的年齡,並且是非常讓人頭大的那一種。對,讓人非常頭大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