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突然滑了下來，落在兔子的胳膊上。
我這才看清她滿身的傷痕，就跟我第一次問她，她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一模一樣。
兔子突然笑了，替我擦了擦眼淚。
我將她扶到了房間，她爬上來床。
“我困了，小白你去休息吧。”
“……”我站在床前，看到她背對著我，安靜的不像兔子。
我第一次見她，就是這個樣子。在徐海峰的場子裏，她就是這樣，不願意多說話。
她成全了我，和龍哥睡了。
而我卻是在家裏，隻能等著她回來。
除了這樣，我什麼都沒法做。
是我的自私，還是這個世界的殘忍。
也許，所有人都以為，兔子既然就是接客的小姐，本應該這麼做。而我，隻是沒有去想過。
兔子跟我認識之後，我很少見她身上有那種傷口了。
她在徐海峰的場子裏，升了職。雖然還是沒辦法完全避免要碰上接客的可能，徐海峰那樣的老狐狸，又怎麼會放著兔子這麼年輕的女孩子，不去為他招攬客人。就算是陪喝酒，依然還是無法完全避免會碰上難纏的客人。
自從到了我的新場子，她也算是我的助手了，我都很放心的，把事情交給她。
她也比以前話多了，活潑了。
可是，昨晚，她再次跟不喜歡的男人，躺在一起，還遭到那樣的虐待。那滿身的青紫的傷痕，都在顯示著，兔子是怎麼為了我的場子，犧牲了自己。
我不敢睡去，在浴室裏打開水，讓自己在浴缸裏憋氣。
眼淚在水中肆意橫流，我分不清是自己哭了，還是shu u水變鹹了。
“咳咳咳，咳咳咳！”我終於還是沒有憋住，求生的意念還是那麼強烈。
兔子的事情，對我的打擊，就像是在我的小臉上狠狠地一巴掌。
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讓兔子替我去。
我不像兔子成全我，我不像成為這麼自私的一個人。可是，我卻因為逃避，將兔子逼上了那條路。
心如刀割，我最在意的人，卻因為我的幼稚，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我知道兔子是什麼人，但是她在我的心裏，是幹淨的，我從來沒有將她當作那些小姐來對待。我之所以帶她出來，到新的場子當我的老二，是因為我心疼她，不想看到徐海峰那樣對她。
這一次，我是罪魁禍首。
……
第二天，兔子起床後，像往常一樣敲開了我的房門。
我一開門就看到兔子的笑臉，“眼睛怎麼還腫了，你是因為我的事情而自責嗎？”她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龐，跟往常一樣，素淨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傻孩子，我本來就是幹這個工作的，就是因為跟著你來到新場子，才能避免那些男人……”
“可是因為我，你還是不得不去了，你看你的傷……”我的眼淚卻怎麼也收不住，隻能看著她，話也說不出。
“可是我去了，以後才能永遠結束那樣的日子啊。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才去見那個老東西的。你知道的，我是這行的老手，什麼男人沒見過。我剛來的時候，什麼樣惡心的男人不得不對付，那時候的我，才叫傷心欲絕。可是，我那樣的日子都過來了，那個龍哥，我閉著眼睛都能把他睡了！”
“你別說了……”她越是這樣說，我的心裏就像被刀子紮過一樣。
“你呀，你還這麼年輕，你是幹淨的，我怎麼可能允許你去。就算你不找其他的人，我也是會去的。好了，別想了，那隻是我的真實狀態。隻是那老東西太多花樣，我沒保護好自己，身上就留了些傷痕而已。”
“……”
“而且，你剛見到我的時候，不是見了我身上的傷嗎，那就是這樣的男人……”
“兔子你別說了，你這算是安慰我，還是在怪我，不得不因為我的自私，將你送給那個老男人！”
兔子拉著我走到了餐桌上，“來吧，吃早餐。算我多嘴了，嚇到你了。其實我已經習慣了，那對我來說，就像是男人喝酒上了身體一樣。你擔心隻是折磨自己而已。”
我的眼淚一直沒有斷過，這會兒已經開始打嗝了。
“你呀，真不該安慰你，真該早一點讓你見識見識當小姐的日常。”她穿著睡袍坐了下來，素顏的她真的好看。
“兔子……你別說了，別說了。”
“那你還哭嗎？你要是哭，我今天晚上就讓你看看，那些小姐們，是怎麼關上房門伺候那些扔鈔票的賤男的。”她的神情，就像是在討論早餐一樣自然淡定。
“兔子，我相信了，我不哭了。隻要你不說了，好嗎？”我努力擦幹眼淚，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就這樣，我被她恐嚇的，不敢流眼淚。
“真乖，吃飯吧。”她笑了笑，遞給我一個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