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一個名為佘黃屯的小農村。

那是一個中午,大街上十分安靜,就連平時在大街上玩鬧的孩子們也都回到了家中,那個年代沒有人會去耽誤最重要的飯點。一個年輕的男子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中,天氣很熱但這個年輕男子臉上的表情卻十分陰鬱。

不多時這個少年走到了村中央街口的一個大台子上。這種台子幾乎每個村莊都會修上一個,雖然這個台子實際應用並不是那麼重要,但這也得看對什麼人來說,對於那些還未從地主官僚壓迫怨恨中走出來的農民來說,這就像是一座神壇,一座修建在他們心中最神聖的祭壇。而這座祭壇所要獻祭的便是那些曾經壓迫過他們的地主官僚,雖然在這上麵被祭祀的並非都是大奸大惡,但在那個年代一旦被認定就極難改變,即便明知是錯,人們也會選擇就這樣繼續錯下去。

大台子上豎著一根挺粗的木樁,如果這木樁作為房梁定會是極佳選擇,可就是如此一根好的木材卻被豎在了這座台子上,任其北風吹雨打。而在這根木樁上一個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被鎖在上麵,天空中的日頭無情的灼炙著這個中年男子的身體,很顯然這個男子此時已經輕微的脫水了。

年輕男子走上台子,從腰間取下一個帶著斑斑軍綠色殘漆的鋁製水壺遞到中年男子嘴邊,這個中年男子的嘴唇也因為脫水而幹裂開來,見水壺湊到自己嘴邊中年男子稍微精神了一點用力的允吸著水壺扣流出的清水。

“回來啦?你不該回來的,你還是走吧!”喝了幾大口水後,中年男子抬起頭看了一眼喂自己水喝的年輕男子說。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年輕男子眼眶中有淚花在閃動著。

“哈,現在就是這麼個世道,人要麼活著跟別人一起折騰,要麼被別人折騰死。”中年男子這句話說得很淡,就想一名得道高僧坐化前的感悟一樣。

“那你為什麼不活著和別人一起折騰?”

“沒意思,那樣還不如就這樣死了。”說著中年男子露出了一個難以形容其味的苦笑。

“我不會讓你白死了,我要讓所有愚昧的人都為你陪葬。”年輕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和他年輕氣質十分不符的凶光。

“算了,你還是憑從我這學會的那些手藝好好過活吧,我死了也許會有人醒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的。”說著年輕男子跳下台子,快步往村外走去。

當天夜裏,村民圍在這個大台子前,台子上堆滿了柴火,中年男子依舊被鎖在木樁上。一名民兵頭子將火把丟進了柴火堆,很快火焰將整個台子淹沒,火苗爬上了中年男子的身體,灼燒的痛苦讓中年男子咆哮著,哀嚎著,最後開始甚至還帶有惡毒的詛咒。

之前那名年輕男子躲在人群中看著火焰中痛苦的中年人,默默地留下了淚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依舊是佘黃屯,依舊是夜晚,依舊是火光映天,不過這次被火焰所淹沒的不止是村中央的那座台子,而是整個村子。

那名年輕的男子在村外望著這場大火,眼淚再次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而在年輕男子懷中赫然抱著一個與其身高相仿的木偶,木偶沒有臉,但卻有著一張帶著詭異微笑的嘴,仿佛在笑著這一場焚燒了整個村子的大火。

大火一直燒了兩天,直到一場大雨才將其澆滅。

村子裏的一切都被燒為了灰燼,整個村子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的生機。

不知又過了多久,村莊開始慢慢的恢複了生機,雖然村裏還沒有人重建,但在那些焦炭廢墟中卻長出了一株株曼陀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