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辦事穩妥,不然也不會讓你辦了,”她從頭上拔下根精美的玉簪下來,指著細細的簪尖道,“我這簪頭摔破了,勞煩你幫我帶出宮去,找個能幹的匠工給補補。”
馮禮聞言,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連連擺手道,“這個使不得,錦姑娘,宮裏的規矩你比誰都知道,沒有上頭的吩咐,太監是不能隨便帶珠寶出宮的。這個忙我可幫不了。”
“哼。”錦娘冷笑一聲,下巴揚的高高的,用大得連看守景運門太監都能聽清楚的聲音道,“你怕什麼,我這可是禦賜的簪子,皇上早膳才賜給我的,宮裏僅此一隻,唉,也是我粗心,一時沒防頭就給摔破了點邊,你盡管拿出去,我就在這兒站著,看誰還敢扣留你不成?”
“我的媽呀,竟是聖物啊!”馮禮嚇得撲通一聲,就地磕三個響頭,這才敢雙手舉過頭頂誠惶誠恐地接著,又從懷裏掏出個素色的帕子仔細地包好了,最後才小心地放到袖子裏,又怕放得不夠妥當,連試了好幾次,這才放下心來,向錦娘道,“得了,錦姑娘,您就等好吧,保證不讓你失望,事不宜遲,奴才這就出宮去了。”
錦娘點頭,笑容深深,“你動作快點啊,萬歲爺若是問起這簪子來,我可就沒法回答了!”
看著馮禮出了景運門,直到轉過一麵宮牆身影完全消失了,錦娘這才鬆口氣,回身向乾清宮走去。
郕王府
馮禮推開半掩書房門,伸頭向屋內瞧了瞧,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帶上門,回身輕喚一聲,“王爺。”
朱祁鈺一席素衫,烏黑的頭發也沒怎麼打理,隨意地挽了髻鬆鬆地垂下,顯得異常隨意灑脫,和窗外的翠竹相輝映,別有一番天上人間仙夢般錯覺。
他正俯伏在書案上,神情專注而又從容,他頭都沒有抬,淡聲問道,“何事?”
“太妃娘娘頭裏吩咐奴才把府裏新做的點心送了些給宮裏的太後娘娘,奴才剛剛才回來。”
“嗯。”漫不經心的回答,李順子甚至懷疑他家王爺是否聽見他的話。
“奴才在宮裏遇到了一件新鮮事,特地回來稟報給王爺。”
這次幹脆就沒了回音了。
馮禮素知他家主子的脾氣,再接再厲,“奴才在剛要出宮那會兒,在景運門裏的天街上遇見了太後身邊的一位女官,人人都喚她錦娘,就是上次進宮那會兒在永壽宮花園見到侍弄花草的那位姑娘。。。”
朱祁鈺放下筆,蹙眉看著這位素來伶俐奴才,也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馮禮被朱祁鈺的眼神瞧得發了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王爺,您先別嫌奴才羅嗦,賣關子,奴才實在是好奇的很呐,您猜怎麼著,那位錦姑娘不但招呼了奴才和奴才說了幾句話,最讓人費解的是她居然從頭上拔下一根破了邊的簪子,讓奴才拿到宮外找人給她修一修,還說是禦賜的簪子,奴才總覺得這裏麵事情有點怪,可是又想不出來怪在哪裏,又怕誤了事,所以直接把那根簪子給帶回府了。。。”說著,他從衣袖裏層的夾兜裏把物件逃了出來,放到了案上,並將外麵包裹的帕子給打了開來,露出裏麵一根碧綠翠簪,瑩潤潤的,卻是價值不凡。
朱祁鈺起先倒是沒動,而是蹙著眉看了那簪子半晌,這才抬起手輕輕地將那簪子拿了起來,放在麵前仔細地端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