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說哪裏話,皇兄乃是一國之君,政務纏身,不能及時到母後身邊盡孝的也是有的,哪像兒臣自從回到了京城,整日在家無所事事,空度光陰。”
“你這孩子,站著幹什麼?快坐下,錦娘給王爺續茶。”
“是。”錦娘趕忙將托盤遞給旁邊不知何時來的小宮女,從她手中接過青玉茶壺,滾燙的水不斷地從壺嘴中倒入了那個青花瓷蓋碗,在嫋嫋的水汽和清脆的到水聲中她聽到了太後問道,“祈鈺,這幾****恍惚聽人說皇上近日要派你領隊出使海外朝鮮,可是有這事?”
朱祈鈺忙放下杯子,“回母後的話,確有其事,皇兄昨日給兒臣下了一道諭旨,聖旨上說明日就要起程。”
孫太後搖頭歎氣道,“你這個皇兄啊,真是胡鬧,你才回京多少天,就派你去那麼遠的蠻夷之地,且不說一路要風餐饑渴,聽說還要坐船出海,那海上風浪大,不知要吃多少苦,經多少險難,你這文弱的身子能受得了嘛,再說了,朝廷裏養了那麼多的人,一大殿的文武官員就沒有一個能代替你的,真是胡鬧。”
朱祈鈺笑笑沒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拔尖拖長的嗓音高唱道,“皇上駕到。”
頓時滿殿一陣慌亂,眨眼間幾十個宮女太監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殿外朱祈鎮笑語聲隔老遠就傳了進來,“是誰又在惹母後生氣了,讓朕好好地處罰他。”說著,簾子從外被太監打起,朱祈鎮笑嘻嘻的俊臉就躍入了眾人眼簾。跪地眾人忙俯首高呼,“奴才(婢)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吧。”朱祈鎮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腳步不停,來到了朱祈鈺身邊,伸手一把拉起要行禮的皇弟,笑道,“沒想到朕今日來得正好,竟在這裏遇到了二弟,太妃她老人家身子可好?”
“托太後皇上的福,母妃身子還算康健。”朱祈鈺恭敬答道。
“嗬嗬,這就好,這就好。”說著,朱祈鎮轉過身,走到孫太後禦座旁,早有宮人在太後身旁給他搭了個雕漆龍椅,朱祈鎮給太後作了揖後,在禦座上坐了,這才笑著說話道,“兒臣才在殿外就聽見母後在數落兒子的不是,兒子心中惶恐,還請母後明示。”說著,親親熱熱地拉起孫太後的袖袍,神態親昵之極。
孫太後瞪了他一眼,卻沒甩開他,而是笑罵道,“你這孩子,都當了快十年的皇帝了,還這麼皮鬧,多咱跟祈鈺學學,從小就跟閨女似的呆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多讓人省心。”
錦娘正端著一杯上等的碧螺春進殿來,聽到太後這話,心裏好笑不由從睫毛底下偷瞅了郕王朱祈鈺一眼,本想能抓到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表情呢,沒想到這位當事人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垂著眼神正在品茶,似乎剛剛太後所說像“閨女一樣安靜的人”不是說他一樣,看得錦娘驚奇不已。
錦娘將茶放到朱祈鎮麵前的龍案上,恭聲道,“皇上,請用茶。”
朱祁鎮的目光立馬就被吸了過去,他端起案上的茶盞,揭開蓋子輕輕地聞了一下,笑道,“果然還是錦娘泡的茶百喝不厭,禦茶房那些奴才真是越發無用了。”
孫太後搖頭道,“這可真是越發奇了,一樣的都是玉泉山上的水,一樣的都是上等你愛喝的貢茶,你說錦娘泡的茶好喝,就連乾清宮裏的禦茶房的奴才們烹茶技術都是錦娘一手教授的,你還能喝出不同的味出來?”
“那是自然,母後,您有所不知,凡是錦娘親手泡的茶茶裏都帶有她身上一種幽香,怎是那些奴才們能學習的來的?”朱祁鎮振振有詞。
孫太後無奈道,“你是皇帝,你的眼光自然也與他人不一樣了,要數宮中泡茶的技術,不說其他宮中其他地方,就單說我這永壽宮,真正茶泡的精、泡的好的非烏蘭莫屬。你呀之所以愛喝錦娘的茶,不過是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情分比其他人厚些罷了,喜愛她多一些,自然覺得她茶好喝了。烏蘭。。。”孫太後突然斂住臉上笑容,偏過臉對侍立在她身後的烏蘭吩咐道,“你現去泡兩杯茶來,讓皇上和郕王爺嚐一嚐,瞧瞧我這老婆子說虛話了沒有?”
眾人心裏都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