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收了攤位,早早的回到家中。義父陳鐵匠正在錘打著一些農具,好趕在明天拿去早集上賣。今天是陳鐵匠的生日,是以關羽在集上買了塊肉,交給陳夫人去做成下酒菜。
陳鐵匠不但打的一手好鐵藝,而且拳腳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遠近聞名,再加上心地寬厚,待人和善,方圓數十裏的人家,有什麼需要都會來找他幫忙打鑄。
數年前,十多歲的關羽在家鄉解良,因為得罪當地豪強,被追殺逃亡至此,被陳鐵匠收留,並傳了他一身拳腳,待其有如親生兒子。
陳夫人弄好飯菜,爺倆便坐下對飲。關羽見陳鐵匠眉間隱有憂色,問道:“義父何故憂慮?”
不待陳鐵匠答話,陳夫人已在一旁搶道:“還不是那該死的管二公子。今天又派人來,說是要把明年的費用全交了,不交就拆了鋪子。”
關羽皺眉道:“以前不是每個月交一次嗎?”
陳夫人歎了聲,道:“還不是看你義父人緣好,搶了他一個遠房姐夫的生意,所以想法子來刁難。”說罷又是一陣長歎,眼角中已隱隱閃著淚花。
這陳家鋪子小本生意,每月上交管家一筆保護費,這費用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以前按月繳納,陳鐵匠還能對付得去,現在一下子要交清一年,叫陳鐵匠如何拿得出來?
關羽大怒,一張紅臉楞是變成青紫,酒也不喝了,起身便道:“我且去找他理論。”
陳鐵匠一急,趕緊上前拉住,瞪了陳夫人一眼,道:“雲長切莫莽撞。這管老爺是太守的女婿,管家在京中亦有大官,有錢有勢,咱萬萬惹他不得。”
關羽氣道:“難道就任他欺負?”
管家乃當地大戶,仗著京中有官,又是太守的女婿,平時養著一幫打手,在忻州可謂是橫行鄉裏,無惡不作。而他們的二公子管承書更是遊手好閑欺男霸女,忻州人無不對其恨之入骨。
陳鐵匠一身功夫,十個管二公子也不是對手,隻因忌憚他家勢大,平日是能忍則忍。陳鐵匠搖搖頭,道:“明日大早,叫你義母當年的嫁妝拿去典賣,交給他便是。這保護費是早晚要交,一次交了,也省得掛念。”
關羽無奈,他在解良也就是因為看不慣當地豪強,出手懲戒,才被迫逃亡至此賣棗為生,弄得有家難回,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安身之所,又豈願輕易失去?
一家人吃飽喝足,關羽便與父母打聲招呼,獨自走了出去。
深秋的季節,浩月當空,繁星似錦。四野蟲啾鳥鳴,關羽來到一座小山。小山中有一片竹林,一條小溪穿林而過,十分幽靜。
在竹林旁住著一戶人家,宅深院大,隻是少有人丁。關羽隻知道這家主姓任,竹林也是任家產業。
在竹林中,關羽先施展了義父教他的拳腳。幾趟下來,筋活骨動,登覺神清氣爽,一片空明。
數日不見,眼前的小竹已長高一截,迎風搖拽,不久便將成林,關羽不由撫竹歎道:“這竹子數月便可成材,而雲長空有一身本領,滿腔抱負,卻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伸展。”
歎息間,竹林外又傳來腳步,細碎輕微,雲長耳力甚聰,辯得出腳步聲是來自兩個女子。抬目靜看,果見竹影搖動,一青一白兩個女孩拔開枝葉,鑽入竹林中來。
白衣女孩身姿俏麗,看年齡不過十餘歲,比身旁的青衣少女略小。青衣女孩則似丫環,跟在白衣女孩身後,並不時的用手前伸,為白衣女孩拔開那些枝葉。
二女來到一片空曠的高地,便凝眸看著月光佇立不動。似是來此隻為賞月,又似有滿腹心事,無以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