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6年冬,長安城裏飄起了大雪,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連續下了幾日,整個長安城皆被大雪掩埋下來,茫茫無際。
官道上的積雪混著塵土,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使得道路泥濘不堪,踩踏間濺起的泥水落在褲腿邊緣,行人的心情頓時燥鬱了許多。寒冷的天氣也使得街邊的茶肆冷清了許多,街上行人三五不成行,還不到日落時分,許多店家便早早地歇業關門了。
相較於尋常時日,街角的酒肆茶鋪倒是不同於往日地熱鬧了幾分,炭火燒的極旺,一進到店子裏麵,迎麵而來的暖風褪去了身上的寒意和一路的風塵仆仆。此時正值年關,家裏麵的農活雜事也處理得幹幹淨浄,老婆孩子也都在忙著準備過年的物事,一年到頭難得的空閑日子也就是這幾天了,更難得的是手中還留了幾分閑錢,這不背著自家的母老虎,趁著時日到酒肆茶坊裏男的放縱一回。三三兩兩圍坐一桌,都是相熟的街坊領居,看見了也隻是會心一笑。店裏的小二伶俐非常,縱使身量還不顯,倒是顯得靈活異常,端茶倒水,手下處處露著真功夫,男人們剝著花生,粗著嗓門,交流著各家各戶的樂事。
“都說瑞雪兆豐年,今年這場大雪,來得不一般啊~”
“可不是嘛,連續下了這麼些時日還不見停,聽說好多地方都遭了災了”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最近城內多了許多陌生人...”
“北方那邊遭了災,可憐了許多人流離失所啊,這年頭賣兒賣女的都是常事,世事多艱”
眾人似深有所感,靜默了下來,炭火明滅,整個房間裏的溫度仿佛降低了許多。看見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立馬有人出來解圍。
“當今天子聖明,想來天子不日也會派出官員賑災,想來來年定會好一些的,我們在天子腳下,自然也會受到天子的庇佑,大家大可不必過於憂心”
“那是那是”
......
眾人異口同聲,麵色似有舒緩,氣氛也慢慢轉好。
“聽說北方匈奴又在進犯了,是嗎?”
“哼”
“那些野蠻人...”
“造孽啊!”
.....
提起匈奴人,全場群情激奮,憤怒不已,在座的皆是家中的勞力,正是熱血的年齡,況且哪一家也都是出過兵丁的,提起打仗,自然想到了遠在戰場的親人生死未卜,如此對那些挑起戰爭的匈奴人更是深惡痛絕。
“那些匈奴人,當真是可惡至極,年年犯我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大漢多少大好男兒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悲呼!”
“哎!這朝廷總也拿不出個章程來,和親和親!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誒~莫談國事,莫談國事,這天底下的事自然有皇帝去操心,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是極,是極”
覺察到自己似乎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是,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中年男子此刻也不由打了個冷戰,感激地看了看解圍的人。聊天的氣氛在酒精的作用下愈發熱烈起來,隻是大家都在無意之間避開敏感的事件,說一說農忙時節的家長裏短,相談盡歡。
突如其來的暴雪使得長安城外不斷湧來大量的災民,此時正值寒冬時節,無家可歸的難民也隻能托庇在城外不遠的破廟裏,僧多粥少的情況讓長安陷入一度的混亂之中,這讓掌管京師治安的官員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無奈之下隻得下令控製郊外不斷湧入的難民數量,可是這場大雪持續的時間真的太久了,不斷有人相繼死去,新年的氣氛也因此鋪上了一道道濃濃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