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肅情逸王府中的奸細,他漫不經心地在名冊上勾出一個個鮮紅的圓圈,於是,落筆之後,日出之前,被圈住名字的人,以及他們的家人,甚至是跟他們交往稍稍頻繁的人,統統悄無聲息地,永遠閉上了眼睛。
至於為了幫逸王爭取到入京的機會,他又一手製造了多少起滿門抄斬、棄市淩遲的懸案,給露已經不記清了,也巴不得忘記。
移目尋找到乖巧地坐在長板上,用粉嫩的手指輕輕擦拭琵琶弦的少年,給露稍稍展顏。
畢竟,自己和弟弟的命,也是他保下來的,以這個作為冒男寵之名為他辦事的理由,也的確足夠充分了。隻是不知道這樣的苟且偷生,又能持續多久。
給露定了定神,踱步到他麵前。
“想必公子已經試探出王妃的真實身份了。”
“沒有。”極平靜的回答。
“公子一向洞察人心,又怎麼會……”語氣帶著深深的難以置信。
“還需費些時日罷了。”
“不知公子把那幅臨摹的瘦菊圖給她,又是何意?”
“她身邊有一個侍婢,正是支風一直尋找的人。”端起素瓷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江居遠終是要為十年前的心軟付出代價。江家的風光日子,不多了。”
林迪菲居住的地方,華月院中。
小蝶在院子裏心神不寧地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地跑到在垂花門邊往外張望,小小的手帕被搓得滿是褶皺。心想她出去那麼久還不回來,也沒有傳令過來要留在別處用膳,不知道是玩得忘了時間,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小蝶有這樣的擔心其實毫不奇怪,相處這麼久,林迪菲的性子有多迷糊,她太知道了,更糟糕的是,今早她出去沒多久,就有人傳逸王的命令,要求削減華月院的一切開支,拿出一張單子來,其上的吃穿用度的限額,竟然跟一個侍妾差不多,更過分的是,居然還要將大半侍女撥去凝馨院。
小蝶很難想象,就那麼一會兒時間,她究竟幹了什麼,怎麼把逸王惹到這個地步,竟然能無視丞相的威勢,下達這樣過分的命令。
看到一旁若無其事練劍的了了,小蝶一時火起。
小蝶一直很不憤,同是侍女,她憑什麼就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伺候林迪菲的事一件不做卻也罷了,如今主子出去這麼久,又遭了這樣的變故,一句話都不問,實在太過分。
小蝶衝到了了麵前,叉腰怒道:“小姐這麼久都不回來,你難道就不知道問一句嗎,隻顧著自己練劍,你一個丫鬟,又不是俠女,要那麼好的身手幹嘛?”
了了朝她冷冷一掃,並不回答,兀自用一塊白布,細細擦拭著劍刃。
小蝶見她這副樣子,更是火大,一大步邁過去就要奪過她手中的劍。剛剛觸及到冰冷的劍柄,那劍身忽然一翻,不知從何處飛濺出一串紅色的液體。
小蝶吃痛地扯回手臂,小臉痛苦得一陣痙攣,向後退去,來不及轉身就跌坐到地上。
“你要殺了她嗎?”
林迪菲剛好出現在門口,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