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隨著雷鳴聲閃電打在長廊的房簷的潑墨山水畫上宛若銀龍出海,在細密的雨滴中顯得有些妖異。
東廂房的門‘吱’一聲打開入眼的是一個三十多歲,樣貌細致白俊,眉眼秀麗,臉色有些蒼白的女子。一身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鬆垮垮的披在身上,眼眸清澈中有些犀利,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打開著半掩的這古色古香的木門笑言:“李大人,辛苦了。”
李若彤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她身材略比這女子高出一些,皮膚較黑,臉色有些憔悴,瓜子臉上那漆黑如墨的明眸燦爛無雙,單膝跪下言道:“下官唐突,叨擾大人了,隻是?”
那女子扶起李若彤,她輕輕地拉住李若彤的手,有些無奈的說:“先進來吧,你看蓑衣都打濕了,據說昨天你在總督府跪了一夜,冷大人怎麼說?”
“冷大人大病未愈並沒有召見下官。”李若彤心中一暖,然拉著她的手的江南道禦史杜月笙的手卻是冰涼的。於是她關心的看著那張神色憂慮的麵孔,那雙平日清澈如水的眼睛如今已經布滿了血絲於是言道:“下官的不是,知道大人日夜操勞依舊夜間來訪,隻是?”
杜月笙步入廂房,李若彤隔著進去,就見裏麵並不寬大,也不是多麼華麗,屋內連個像樣的雕鏤花紋青銅鼎也沒有,隻有一個案幾,幾把椅子,屋頂的右邊正在漏水,用一個圓形的木盆接著,李若彤突然間說不出話,素聞這道禦史大人清廉,可也不至於如此寒酸,到底是故意為之還是本就如此。
“大人?”李若彤不自覺地鬆開杜月笙的手,發現這宅院雖大可是人丁稀少。這大宅是一座三進式四合院,軸線明確,房舍對稱。進門就是五間廂房,環繞長廊。雖然很寬大可是除了管家李若彤來了三次就沒見別的人。她哪知道這道禦史府就一個管家,即是管家,也是雜役,還是廚子,自幼就跟著杜月笙,這幾年別人越當官越富,杜月笙是越當官越窮,不但說為了江南的河工把家裏的田產店鋪賣了,去年為了東南的軍費連祖宅都賣了,調任道禦史的前夕永樂女帝特意賜了一座宅子給她,眾人說聖上特別榮寵。
但是並非如此,雖然女帝很是信任杜月笙,但是她雖然出身大富之家,但是並不貪慕虛榮,反而廉潔公正,賜宅院的目的是因為杜月笙這幾年已經寒酸之極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怎麼嚇到了,燕京名門,白玉撲街的杜家不肖女的宅院居然是如此寒酸,聽過沒有這杜月笙流言甚多,據聞大業初年杜月笙名噪一時欽點狀元,她母親還以為祖墳冒青煙,誰知道這杜月笙不到三年敗光家產,不但說相公閔榮生已經回娘家了,連杜月笙的姐妹看見她都就頭疼不到三年氣死了母親,你覺得此言屬實嗎?我的李大人。”杜月笙調侃的一笑,眉宇間有一種什麼也不在乎的癲狂。
都這種時候了,這位還有心開玩笑,不過若非如此豁達,現下隻怕早就撐不住了。
“母親,你的藥肺癆之症傳染,李大人你離我母親遠點,我說娘親大夫怎麼說的,讓你亥時之前必須安寢。”此刻門被推開了,入眼的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少年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好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但在那些溫柔與帥氣中,又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這少年也不是特別豔麗,也不是特別冷魅,隻是那漫不經心透出來的驕傲自然就像一個天生的貴族,即便衣著寒酸看人的眼睛依舊像高貴的主子看奴仆一般,有著一種讓人不由親近,又不敢褻瀆的氣韻。
“下官說完事情會立刻告退的。”李若彤微微一笑,卻沒有再看那少年一眼而是旁若無人的說道:“大人,您覺得明天我這個一郡父母,要是不要臉去蘇家磕頭,你說覽月小姐會不會心軟給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