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凝霜幽幽道:“吳大哥,你莫要為難,我可沒嫉恨赫連姐姐。明日你去瞧瞧,若那李依琪真是赫連姐姐,我……我自會成全你們。”吳子矜心頭一震,右手微微使力,將身邊女子拉至懷中,柔聲道:“凝霜,你怎如此說話?我二人在天山接天橋訂情之言猶在耳邊,乃是三生之緣,怎可背棄?莫說知秋重生之望渺茫,便當真是她死而複生,我也決不會丟下你。”石凝霜蒼白的俏臉鬥起兩團紅暈,輕輕靠在吳子矜肩頭。
他二人自訂情以來,一直受禮自持,甚少這般親熱,此刻玉人在抱,二人心中卻是一片溫情,似乎二人心間再沒有了隔閡,緊緊靠在一起。
紅日東升,天邊綻發出絢麗光彩,新的一天開始了。丐幫弟子在外眼線傳來消息,李秋水出城而去,身邊隻帶了兩名隨從,押送木婉清的千餘騎兵距黃河岸邊還有十裏便撤兵回城,慕容複等一幹一品堂高手盡皆留在靈州城中。吳子矜雖是大『惑』不解,卻也決意前去看個究竟,他思慮到李依琪身份,便沒讓石凝霜跟去。
黃河九曲,靈州城邊這段黃河折而向北,流水滔滔,聲浪震天。吳子矜踏足河邊,望著這當年曾令自己險些葬身的地方,心中大是感慨。他方自藏好身子,那廂此行正主卻已在河邊相會。他知曉雙方都是不世出的大高手,自是小心翼翼,運功將自己的氣息掩去。
李秋水仍是一襲白衣,麵罩紗巾,遠遠望去,娉娉婷婷,宛若仙子下凡。身後兩名隨從則攙著麵『色』蒼白、行動不便的木婉清。對麵十丈外,身材若幼童的童姥現出身形,身後四名婢女攙扶著李依琪。
吳子矜注目兩女,心思頗是複雜。兩女似乎並未受多少苦楚,除了麵『色』略白外,氣『色』尚算不錯。他目光不由自主滑到李依琪麵上,仔細逡巡,似乎要瞧出她與赫連知秋不同之處。隻是那精致的五官、倔強的眼神,甚至是那唇邊泛起的弧形,都與心底的“她”一般無二,吳子矜愈瞧愈是心馳神搖。
李秋水盈盈一拜,微笑道:“師姐,你的傷好了麼?你那四個婢女隻怕還不足以留下小妹罷?”童姥嘿嘿冷笑道:“廢話少說,我若多帶人來,你肯現身麼?快快將我的弟子換過來。”
李秋水笑道:“師姐,你可是收了個好徒弟,小妹我擒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呢。你我各命手下將她二人往前推來,便在中間交換罷。早些完事,你我也可一分高下,作個了斷。”童姥冷冷道:“好的很。”二人各自舉目示意,各有一人推動二女上前。童姥方遣出的是竹劍,李秋水方卻是她身後一名隨從。
吳子矜舉目望去,那隨從足步虛浮,雙目無神,好似並無武功在身,心下不由大是訝異:“此人看來並非習武之人,難道是武功已然練到了反璞歸真的地步?”
一聲輕喝,兩道人影急速掠出,“啪”的一聲在空中對了一掌,落下地來。李秋水長笑道:“師姐,我可等著你這招呢,你要硬搶麼?”童姥冷冷道:“她們換她們的,你我分個高下。”話語之中,袍袖揮動,風聲大作,右手發掌拍出,掌心外凸,正是看家本領“天山六陽掌”。李秋水與她鬥了數十載,吃過數次大虧,自然了解,不敢怠慢,左手發掌相抗,右手卻是使出雲袖功夫攻敵。
她二人夙敵動手,一時半會亦分不出高下,刹那間但見飛砂走石,風雷陣陣,掌影翻飛。這等宗師對敵,梅劍三人哪裏查得進手去?隻是在一旁觀戰。
卻說那廂交換俘虜,兩下裏已是麵麵相對。那隨從與竹劍對覷一眼,同時道:“去!”各自探掌在二女身後一托,二女被禁了功力,立足不住,踉蹌前衝。竹劍目中寒光一閃,忽地探手,青光閃動,一柄長劍疾刺而出,去向卻是那隨從咽喉。
“啊!”一聲慘呼,鮮血飛濺,長劍貫喉而過,那隨從竟是一擊斃命。竹劍倒是一愣,她心底早算準李秋水決不會派遣武功低劣之徒前來,是以將那隨從當作了生平大敵,出手竭盡全力,卻沒料想那人居然真是不會武功,轉瞬即死。她雖然跟著童姥也殺了不少人,卻未曾如此這般出手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由一怔。
便在此時,忽地遠處梅劍三人驚呼道:“妹妹小心!”竹劍但覺後背如遭巨槌重擊,眼前一黑,口中鮮血狂噴,俯身栽倒。出掌暗襲之人居然是那放回的木婉清。這一下形勢變化,端得令人匪夷所思,一旁的吳子矜亦是目瞪口呆。那童姥自是大驚,待要尋隙跳出戰圈,李秋水卻是手上加緊,連出數招殺手,將童姥牢牢拖住,笑道:“師姐,小輩間的事,你我無須『插』手,還是好好一分高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