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猛夫建都
一三建首都民多艱
在朱棣第一次出兵50萬攻打蒙古人的時候,在北京,百萬人參加的熱火朝天的建設運動已經開始。3朝皇帝,3次建都:先前是南京,然後是安徽臨濠,現在又輪到北京,朱家皇帝折騰得天下百姓不堪其苦。
究竟應該在哪裏建都?為什麼要選擇在北京建都?天子究竟應該棲息在何處?明代人腦中是一團糨糊,為此爭鬥不休。
1.風水害死皇太子?
南京是明代的第一個首都。朱棣的父親朱元璋在這裏度過悲歡離合的歲月。朱元璋能奪取天下,要感謝南京,他是以南京為基地才消滅群雄的。在這裏定都,進退自如,進可以跨過兩淮北征,統一全國,即使失利,退也可以憑借長江之險,劃江自守。作為南方和全國的經濟中心,南京從來不差錢。他住慣吳王時代建造的宮殿,多麼富麗堂皇,他不忍舍棄。而他的部下,大多是南方人,不願遠離故土。從長遠來看,打下江山後,距離北方的元朝殘餘勢力,隔著千山萬水,如果卷土重來,打到南京,也不容易。總之,南京是個能過日子、苟且偷安的好地方。
1368年八月,朱元璋將南京定為首都,1369年九月開始仿效北極星星象建設新城,大興土木4年後,於1373年八月建成。
第一重是京城,周長48公裏,有13座門:正陽、通濟、聚寶、三山、石城、太平、神策、金川、鍾阜、朝陽、清涼、定淮、儀鳳,後來封閉鍾阜、儀鳳門,留11個門。
第二重是皇城,有6座門:洪武(南)、長安左、長安右、東華、西華、玄武(北)。
最裏邊是宮城,也叫紫禁城,是帝王居住的地方,建造午門、左掖、右掖、東安、西安、北安等6座門。宮城原是燕尾湖,朱元璋調集幾十萬民工填湖造宮。根據風水師的說法,這個地方“風水”不好,地勢南高北低,就是前高後低。
1378年,朱元璋下詔,改南京為京師,正式定都南京。1390年四月,在最外邊又建造城牆(外郭),周長90公裏,有16座門:東有姚坊、仙鶴、麒麟、滄波、高橋、雙橋,南有上方、夾岡、鳳台、大馴象、大安德、小安德,西有江東,北有佛寧、上元、觀音。
南京,成為當時中國的超級大都市,非常繁盛,1393年時人口達到16萬多戶、119萬多人。但朱元璋對建都南京並不滿意。六朝在此建都,都難逃短命劫數;王朝偏安一隅,不便統治北方;宮城風水不好,影響龍脈,這些都讓他如鯁在喉,坐立不安。
朱元璋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一直想著遷都。他像一隻要下蛋的母雞,急惶惶地四處找窩,對安徽臨濠(今鳳陽縣臨淮鎮附近)、河南汴梁(今開封)、河南洛陽、北平、陝西長安(今西安)等幾個候選地都做了詳細考察。
1368年,徐達攻占河南汴梁。朱元璋立即跑過去看,這裏地處中原,東西南北都能兼顧,位置不錯。可惜民生貧窮,水陸轉運艱苦,軍事上無險可守,四麵受敵,黃河泛濫也是大麻煩,還不如南京。他把這裏作為北京,以定鼎中原、奪取西北。
最終,朱元璋相中距南京165公裏的安徽臨濠(就是鳳陽府,元代叫濠州,1367年升為臨濠府),要建造中都。臨濠是朱元璋的老家,將首都造在老家是很多人的臆想。臆想都是不健康的,跟積極向上的夢想不在一個層次。而功臣大部分是安徽人,這裏前有長江,後有淮水,地勢險要,交通發達,大家吵著鬧著要在臨濠建都。偏偏隻有浙江青田人劉基反對,認為帝鄉並非建都之地,建了也不適合居住。可是,心胸並不狹隘的劉基在朝廷吃不開,正確意見被這群抱有自私自利地域偏見的人扼殺了。
在幾乎是荒城的土地上新造首都,談何容易?朱元璋偏要蠻幹。從1369年九月開始,朱元璋派李善長督建中都。李善長在舊城西邊建造宮殿,每年動用100萬人,包括近9萬工匠、7萬士兵、近20萬移民、數萬罪犯,辛辛苦苦幹了1年多,於1370年十二月初步建成城市框架。周長超過25公裏,建造9座門:洪武、南左甲第、前右甲第、北左甲第、後右甲第、獨山、長春、朝陽、塗山。裏麵為皇城,周長超過4.5公裏,有午門、玄城、東華、西華等4座門。
到1375年九月,工程還在進行,大興土木達6年,勞民傷財無數。但是臨濠土地荒蕪,人煙稀少,發展多年人口聚集還不到43萬人。眼看百姓實在吃不消,朱元璋才放棄這個扶不起的阿鬥。
曾有大臣提出在北平建都,但朱元璋不想勞民,或許心裏還有一些害怕。中國的主要威脅來自元朝殘餘勢力,離北平距離太近。元朝殘餘百萬兵力,戰鬥力不可小覷,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不管幾座山、幾條河、幾座城池,在巨大的攻勢麵前,都會淪為擺設。元朝勢力不滅,北平還不如南京安全。
1391年,他派太子朱標考察陝西長安。漢唐雄風今猶在,朱元璋對唐太宗仰慕已久。而中國曆史上,西北軍力一直很強。建都長安,既可抑製北方蒙古勢力威脅,還可防止西北勢力崛起。不過,長安同樣偏居一隅,中國的政治中心早已東移。從西到東路途艱難,不便統治,走走路都能把朱標折騰出病來。可不,朱標回到南京,剛向皇帝彙報考察長安的情況,遷都大計未定,就急匆匆地病死。
朱元璋把太子之死,歸咎於南京宮城風水不好,是風水害死他的繼承人!一頭白發的老皇帝萬念俱灰,從此不再提遷都,朱家王朝的興廢,隻好“聽天由命”!
其實,不管首都建在哪裏,地理並不是決定性因素,關鍵在於人為。《明史·地理誌》指出,固若金湯不足以防止土崩瓦解,領土廣闊不足以形成犄角之勢。國家強弱,天下興亡,在於天降喪亂,政治昏庸內訌,人事乖張,而並非地利的因素。所以說:“在德不在險”,治國有道比地理險要更重要。
2.李至剛提議遷都
鬥轉星移,到了朱棣時代。南京被朱棣輕易占領,也說明南京作為首都,在很多方麵存在很大問題。
他在南京稱帝,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他的老窩和龍興之地——北平。而他手下的一些將領、大臣也對北方有感情。既然皇帝不喜歡南京,那就讓他回北平好了!禮部尚書李至剛很會揣摩他的心思,1403年正月建議說:“北平是皇上承運興王的地方,應該遵從太祖設立中都的製度,將北平也改名北京。”朱棣聽了十分高興。李至剛成為提出遷都的第一人。
朱棣思前想後,覺得將北平作為首都,的確有著很多優勢。論城市建設,北平是元代的首都,洪武時經過徐達、華雲龍的初步改造,基礎不錯。按照舊都的城市規劃建設,大體上不會出問題,建設宮殿、郊廟就可以投入使用。論地理條件,北平輻射東西南北。從地圖上看,右有大海環抱,左有太行山拱衛,南有大河阻隔,北有居庸關當靠山。從河北到北平,有數十、上百個關口,尤其是居庸關、紫荊關、山海關、喜峰口、古北、黃花鎮等,在冷兵器時代,易守難攻,應對軍事上的突然襲擊,有較大的回旋餘地。而對於北元殘餘勢力,朱棣天不怕地不怕,連建文皇帝都敢打,當然不把蒙古人放在眼裏。
朱棣決心吃一回螃蟹,將昔日的封地改造成帝國的新首都,證明自己超凡的遠見和卓越的才能。他的一生,實際就是在拚命證明自己是好皇帝,文治武功不遜於唐宗宋祖,甚至勝過他的父親朱元璋。
他暗暗做著各種遷都準備。1403年,朱棣設置北京留守行後軍都督府、北京行部、北京國子監等衙門。當年正月,朱棣將北平升為陪都,改名北京。二月,派長子朱高熾(即後來的洪熙帝)治理新都。朱棣不斷遷徙直隸、蘇州、浙江、山西人到北京發展經濟,這些人不用努力,立即就有了北京戶口。
1409年,朱棣在闊別北京7年後回來視察,住進燕王府,為遷都北京和首次討伐韃靼做準備。他索性來了個“天子守邊”,長住北京,不回南京了。這種怪事,也隻有朱棣做得出來。
他來北京,還有一個重要目的:為自己和皇後敲定百年之後的風水寶地。
年僅46歲的徐皇後早在1407年病逝於南京,出了殯,卻沒有下葬。風水大師廖均卿受命為她和朱棣尋找風水寶地,範圍指定在北京。
廖大師不辱使命,找到北京昌平縣黃土山,發現這裏風水實在太好:山勢崇高正大,雄偉寬宏,群峰猶如萬馬簇擁,又如眾星捧月,雲蒸霞蔚,王氣聚集,完全符合天上紫微垣的星象,真是天子下葬升天的好去處。廖大師更是將這座山的王氣,牽強附會地跟昆侖山扯在一起。好像皇帝死了,隻要埋在這大山裏,真能夠羽化成仙,飛上天和他的爸爸——紫微大帝在天宮相會。
朱棣親自考察一番,對廖大師獨到的眼光十分滿意,立即封這座山為天壽山,派武安侯鄭亨祭告天地,立即動工,派武義伯王通督建長陵。
長陵玄宮於1413年建成,耗銀約800萬兩。朱棣派漢王朱高煦千裏迢迢地將徐皇後的棺木從南京拉到長陵安葬,讓她長伴自己左右。可見真正能在朱棣心中占有方寸之地的,也隻有這位女中豪傑——徐皇後。
遷都北京,還有幾大難題擺在朱棣的眼前:一、要確保北京的安全,必須徹底擊敗蒙古人。因此,遷都之前,他兩次發動對蒙古人的大規模戰爭,基本打垮蒙古人的勢力,消除北邊的威脅。二、經濟中心在南方,必須疏通京杭大運河,將南方的物資源源不斷地供給北京;三、在原來元代首都的基礎上,大興土木,建設一個氣象萬千、大氣磅礴的新首都。
3.陳瑄疏通大運河
明初建都南京,向北京運糧主要依靠海運,水路不好,任務不重,倒也落得清閑。朱棣要遷都北京,人口急劇膨脹,疏通京杭大運河就勢在必行。想當年隋煬帝開挖大運河,留下千古罵名,而朱棣對此毫不畏懼,認準疏通大運河是澤被後世的偉大事業,鐵了心要大幹一百年。
治理京杭大運河,選誰最合適呢?朱棣選擇一員武將——陳瑄。
陳瑄,安徽合肥縣人,武藝高強,箭法超群,身懷雲中射雁的絕技。他曾經代替父職,修理四川都江堰,積累一點水利知識。建文年間,他負責駐守南京長江防線,憑借長江天塹阻擋朱棣大軍南下。可是他偏偏胳膊肘往外拐,當燕兵攻至浦口,立即率水軍迎降,幫助燕兵渡江,把建文帝逼上死路。
因為陳瑄在渡江戰役中立了大功,被封為平江伯,世襲指揮使。
這麼一員武將,去搞海軍最合適。朱棣偏偏削去他的軍權,打發他去搞水利。
1403年,朱棣任命陳瑄為漕運總兵官,負責物資運輸,每年向北京和遼東運糧49萬石。陳瑄采用海運、陸運、河運3種形式多拉快跑。但是,海運風大浪高,經常發生沉船事故,多次與日本海盜交手,非常危險。陸運靠牛拉肩扛,民工像牛馬一樣辛苦。絕望之餘,他把殷切的目光投向京杭大運河。
此時的大運河得了病——“腸梗阻”,不能全線通航。有的地方長達85公裏是陸地,由山西、河南民工轉運糧食;有的地方需要爬坡上坎,靠人力搬運物資。而且運河水量無法調節,河裏有水船就走,河裏無水船就歇。走運河,實在太憋屈了!
使京杭大運河全線貫通,首先要打通山東境內的會通河。1411年二月,朱棣派工部尚書宋禮、侍郎金純、都督周長,主持整修會通河。
會通河在元代還能使用,到元末已經沒人行船。洪武年間由於黃河泛濫成災,會通河淤積上百裏,完全淪為臭水溝。
宋禮等人發動30萬山東、江蘇、南京等地的農民工,大規模整修從濟寧到臨清長達192.5公裏的運河段,引入汶水、泗河抬高水位,修建閘門和水庫調節水量。1415年,會通河竣工。為降伏黃河水、保護會通河,宋禮又發動10萬河南民工治理黃河。
京杭大運河1500多公裏的河道,終於全線貫通了!
使用河運的人逐漸增多,走海運的人幾乎沒有了。沉寂多年的運河熱鬧起來,一時間萬艘船舶雲集,運糧的船隊絡繹不絕。
大運河雖全線貫通,但是河道淤積,兩岸殘破,有的地方逆水行舟,費時費力。陳瑄運糧北上,遇到極大的麻煩。
陳瑄在湖廣、江西製造3000艘平底淺船,運輸這兩個省以及江浙的大米北上,每年運力達到200萬石。這麼多糧食運到江蘇淮安後,運河還是斷頭路。民工把糧食搬下船,改用陸運,經過仁、義、禮、智、信5座水壩,然後再進入淮河北上。過一個壩,猶如翻一座山,人要脫一層皮。過壩類似現代船閘的斜麵升船機,船舶先卸下貨物,用轆轤絞把船拉上壩,然後下壩。過了5個大壩後,再把貨物裝船運走。之後在淮河逆水行駛30公裏,到達北岸的清河口,繼續北上。
大運河要成為貫通南北的黃金水道,必須實現直通淮河!
苦惱不已的陳瑄,到處訪問百姓,向老者請教,終於找到解決辦法——開鑿清江浦。
他沿著宋代喬維嶽開鑿的沙河舊址,開鑿10公裏清江浦河道,引入淮安城西的管家湖水,並修建新莊、福興、清江、移風4座水閘調節水量,這樣,船舶可以直達淮河邊上的鴨陳口,不用再翻壩了,航程也大為縮短。
長江北岸有3個運河口:瓜洲運口、儀真運口和白塔河口。江浙來的漕船一般通過瓜洲運口北上。陳瑄動員鎮江、揚州、常州、儀征等地2萬餘人,疏浚瓜洲壩河道,並設置兩座減水閘,成為比較完善的通航樞紐。湖廣、江西及長江上遊來的漕船沿長江東下,一般進入儀真運口,進入儀揚運河。陳瑄對儀真運口和河道大力疏浚,使它們方便通行。
運河的另一過江通道是泰州白塔河。江南來的船舶從孟瀆河到達長江,再沿長江上溯150公裏,到達瓜洲運口,然後北上,不僅跑冤枉路,而且江水滔滔,很不安全。而離孟瀆河不遠,有條水淺狹窄、行船不便的白塔河。陳瑄大力開鑿白塔河,直通長江。這樣,江南來的船出了孟瀆河,通過白塔河,就可以直接北上了。
運河淮陰至徐州段,借黃河河道運輸。黃河經常決口,一條大河變成很多條小河,船走不了多遠就容易擱淺。而在百步、呂梁,卻是亂礁縱橫交錯,水勢洶湧,一不小心,船隻撞上礁石,一船貨物就泡了湯。陳瑄組織人力鑿掉亂礁河段的巨石,建立閘門蓄水。黃河水變得平緩,行船安全了,運河北上的通道變得順暢。
淮揚運河以西是大大小小的湖泊,在廣闊的湖上行船也不安全。陳瑄全麵督浚淮揚運河,增築高郵河堤,在高郵湖堤內鑿渠20公裏,避開風濤之險。又大築寶應、汜光、白馬諸湖長堤,運輸條件大為改善。
陳瑄沿運河建立大型物資轉運樞紐,在淮安、徐州、濟寧、臨清、德州、通州等地建立大倉庫,漕船分段運輸,保證北京供應。沿運河一線,建設568個管理處,有士兵保衛運河、引導船隻,如果船隻擱淺,則有專人拉纖(即“淺夫”)。他們光著脊背,喊著整齊的號子,拉著大船艱難跋涉,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地落在石堤上。運河上的纖夫,的確是一幅不錯的繪畫素材。
陳瑄還建設很多水閘和水庫(即“水櫃”),使運河雨季行船安全、旱季河不幹涸。
這樣,大運河的運輸能力大大增加。陳瑄運糧,由以前的每年200萬石增加到500萬石,朱棣不再擔憂北京的吃飯問題了。大運河由此開啟長達500餘年的物流繁榮,成為溝通南北的黃金水道,成為祖國大家庭空前融合的紐帶,成為明王朝的生命線,其作用不亞於今天的鐵路。河運發達,海運和陸運就廢棄不用了。
1433年,69歲的陳瑄在淮安一線勘察水利,不幸病逝,宣宗追封他為平江侯,隆重地舉行國葬。他為治水貢獻畢生精力,做的運河規劃,目光長遠,精密周詳,治理漕河三十年,沒有出現過重大失誤,功勳遠超東周時期的水利專家鄭國。
大運河通了,老百姓的負擔並沒減輕。每年500萬石糧食從湖廣、江西、浙江及蘇州、鬆江府運到北京,三千裏路,艱難跋涉,但是中央財政不出一點運費,全由納稅人承擔。江南百姓上繳的公糧,還需要自己運到山東臨清、江蘇淮安、徐州等地,搬到政府指定的官倉裏,一來一去要花1年時間,再由運糧兵運到北京。盡管運河上的運糧兵多達12.1萬人,地方政府為省錢,經常征調百姓參與運糧。因此,農民正常的農業生產受到嚴重幹擾,以至於許多人饑寒交迫,連飯都吃不上。
二勒緊褲帶建北京
1406年閏七月,朱棣正式下詔建設北京,命令泰寧侯陳珪、工部尚書宋禮、副都禦史劉觀等人把物力集中到北京,建造宮殿和城牆。宋禮、劉觀、戶部侍郎師逵、戶部侍郎古樸、右副都禦史虞謙等人分赴四川、湖北、湖南、浙江、山西和江西等林區組織伐木。陳珪在山東臨清、北直隸、河南、蘇州等地組織燒磚,此外派官員在北京開采巨石、燒製琉璃。
建造新首都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塊石頭都浸透著勞苦大眾的血淚和汗水。
這些巨石是從哪裏來的?都是百姓從距北京七八十公裏外的大石窩(今房山南尚樂鄉石窩村)、馬鞍山、牛欄山、白虎澗等地弄來的。大石窩產漢白玉,是宮廷巨石的主產地。馬鞍山、牛欄山則產青砂石,白虎澗產豆渣石。
紫禁城三大殿的台階石,塊塊都是“萬人石”。因為每次采石有一兩萬人參加,有時多達數萬人。
搬運石頭的場麵十分宏大。有的大石料八九十丈方,小的四五十丈方,搬運一塊需要1萬人。有一次,搬運一塊長10米、寬3.3米、厚約1.7米的石頭。兩萬名民工喊著震天響的口號,邁著一致的步伐,一起拉動巨石,像蝸牛一般向工地爬行,讓人聯想到古埃及人建設金字塔的場麵。民工們揮汗如雨,饑渴難耐,於是每0.5公裏鑿一口旱井,供大家解渴。這塊巨石搬運到工地,整整花了28天,花費11萬多兩白銀。
有的石頭用車拉,稍微省力一些。一塊石頭用16輪大車裝載,用1800頭騾子拖拽。即便如此,搬到北京工地仍花了22天,耗銀約7000兩。
1.師逵伐木闖大禍
建造宮殿需要大量的木料,材料過半才能動工。四川、湖南、湖北的原始森林是主要砍伐地。
砍樹運樹很危險,百姓痛苦不堪。有的官員體恤百姓,百姓做牛做馬還有個好心情。比如戶部侍郎古樸,在江西采伐木頭時,體恤百姓,受到大家稱讚。而有的官員逼迫太急,官逼民反,惹出大麻煩。戶部侍郎師逵就在湖北、湖南栽了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