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真是怕把孩子弄醒了找姥姥,她沒辦法哄。她抱著孩子坐在車裏一動不動,見李大年要拉車門,趕緊示意別開。李大年也沒注意看,還是一下子拉開了車門,說道:“嫂子,這都到了家門口怎麼不進屋呢?”紅杏隻感一陣涼風,趕快緊緊兒子身上的蓋的小被,她心裏這個煩啊,可沒辦法還得笑著說:“這小孩睡得正香,把他弄醒了,他就要找姥姥了。”李大年正要說什麼,張麗在後麵使勁地打了他一下說:“你快點把門關上,別凍著孩子,車裏這點熱氣都被你放跑了。”說著她又把李大年推到一邊,自己上了車,關上了門。李大年笑了笑喊道:“那你倆就在車上嘮吧。”
張麗和紅杏初中時是一個學校,她比紅杏小兩屆,所以她覺得管紅杏叫姐更親切些。她輕輕地摸著小孩的頭說:“孩子哪有不跟媽親的,你放心好了回去跟你兩天就好。”紅杏臉上滿是愁色,聽了張麗的話,心安了些。說:“但願吧,當初也是實在沒辦法讓我媽帶的。對了張麗,你和大年啥時要啊?”張麗說:“這大年結婚以來也沒在家呆幾天啊,我看他們家也不著急這事,隨他吧。”紅杏說:“那就到市裏去唄。”張麗低頭說:“他剛才還跟說這事呢。不是我不愛去,這一進城花銷就大了,我又不會幹什麼,整天呆在家裏太悶了。”紅杏說:“找個工作唄,你也到我打工的飯店幹吧,一個月千八塊錢呢。”張麗說:“紅杏姐,我這人在家呆慣了,不適應城裏按點上下班的習慣,還是幹點農活挺好。”紅杏問:“這農活你不嫌累啊?”
“幹我能幹動的唄。”張麗說完笑了笑。紅杏說:“也是。我知道你是老丫頭,在家時也不幹什麼重活。大年把地都包出了,你也不用幹什麼活的。看你這皮膚多好,比我都白。”紅杏嘴上誇她,心裏卻很瞧不起她,認為她太懶了。張麗聽紅杏說她皮膚好,心裏很高興,也誇起紅杏:“紅杏姐,你可真會說,我那能跟你比啊,你可是這十裏八村最好看的了,現在又在城裏呆著可比我強多了。”紅杏笑道:“那你不進城?你和大年可是新婚啊,這晚上你自己一人時能忍住啊!”張麗的臉略微一紅,說:“看紅杏姐說的,還不至於天天那樣吧。”紅杏撲哧一笑:“你能忍住,那大年能忍住嗎?你把他一人扔到城裏時間長了可就危險了。”張麗說:“大年那人不會的,等他在城裏買了房我就過去。”紅杏說:“這男人啊還是看緊點好!”剛說到這,順子和李大年從院裏出來了,張麗知道要走了,她輕輕地親了孩子一口,掏出了二百快錢說:“紅杏姐這錢給寶貝買件衣服吧。”
“你這是幹嘛,快收回去。”紅杏沒接。張麗笑道:“我可認這個寶貝是幹兒子了,這錢是給幹兒子的,你可別攔著。”紅杏也笑道:“那好,我就先替他收了,等他大了再孝敬你。”兩人都笑了。順子開了車門,見這場景問道:“你們這是笑什麼呢?”紅杏說:“這可不能告訴你。”張麗說:“讓他們知道也行,我倆正合計怎麼能看住你們這兩個男人呢。”順子說:“那你們得好好想法。”李大年說:“看也看不住!”張麗看著紅杏說:“姐還是你有經驗,就不能對他們有一點放鬆。”紅杏笑道:“知道了吧,開春你來吧,我也好在城裏有個說話的人。” “那好,等春耕完事我就去。”她下了車,眼睛一直看著李大年。李大年笑道:“那可太好了,我就盼著你來呢。”
車開上了國道,順子加快了速度。李大年回頭跟紅杏說:“還是嫂子有招,我這跟張麗說了幾天,她都不樂意進城,這跟嫂子嘮一會,她就想來了,我得謝謝嫂子了。”
“看你美那樣。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她是怕你真的在城裏胡來。”紅杏笑著看了他一眼。李大年說:“咱哪是那樣的人啊!”順子說:“待會到家裏吃頓飯吧,咱們刷火鍋。”沒等李大年說話,紅杏說:“是啊大年,這平時我不愛讓你倆喝酒也是為你們好,這過年了,我不管了,你就和順子喝個痛快吧。”李大年做抱拳狀說:“我這嫂子真是天下最好的嫂子!嫂子你要有難事,順子不給你辦,我給你辦!”紅杏說:“你跟順子在一起沒學著別的,淨學會耍嘴了。”順子忙說:“我什麼時候耍嘴了。”紅杏說:“你老實地開車得了。”
中午時,順子他們就進城了,順子把車停在一家菜市場旁,他和李大年下車買羊肉片去了。小家夥早醒了,還行,沒有哭鬧,可能是因為坐在車裏很好奇吧,暫時把姥姥給忘了。紅杏不停給他講著眼前看到的景物,她很迫切地在和兒子交流。順子和李大年半個小時後回來了,手裏拎滿了東西。
順子開車到了樓下,他想抱兒子上摟,可小家夥說什麼也不幹,弄得順子還不敢生氣,話還得好好說。紅杏一旁急說:“你就別抱了,再把他弄急了,鬧起來怎麼辦。還是我抱吧。”順子說:“你都抱半天了,累了。”
“也不差這幾層樓梯了。”紅杏說著抱著兒子往樓上走了。順子隻得和李大年拎著東西在後麵跟著。紅杏進了屋就一直陪兒子,她就怕兒子想起姥姥哭鬧起來。順子特意買了一個電火鍋,省了不少事,他和李大年先吃上了。順子拿出了那瓶劍南春給李大年倒滿了一杯,笑道:“嚐嚐這酒怎麼樣。”李大年先歎了一聲:“唉,咱這愛喝酒的人啊,都是兜裏沒多錢的主,能要個小菜,喝上半斤散白酒就覺的好好的了。我就是因為好這口,才到的酒廠上的班。現在做上買賣了也沒時間特意地喝點酒了。”紅杏抿嘴一樂:“我看你和順子這大半年可沒少喝,這回你倆喝酒還方便了呢。”李大年說:“嫂子你是不理解我們這些喝酒的人。這陣子我和順子喝酒也都是以商量買賣為主,心裏都合計怎麼幹買賣了。我理想的喝酒就是饞酒了,沒別的事,嘮嗑也是嘮酒的事,那才叫喝酒呢。”他說完,喝了口順子的劍南春。順子樂嗬嗬地問:“怎麼樣?”李大年又喝了一口,品了一會說:“雖然咱沒喝過什麼好酒,可我覺得這酒跟我們弄的散白酒一個味!”紅杏忍不住哈哈笑道:“你比順子強,喝出來了,這就你們做的‘劍南春’。”李大年一愣,看著順子說:“我說你逗我玩是不,拿咱們的酒讓我嚐,還問我味怎麼樣。”順子罵道:“這酒是我從大商場裏買回來的。我合計這過年了喝點好酒,茅台沒舍得買,就買了瓶劍南春,沒想到是自己做的酒。”李大年呆了好一會,哈哈笑道:“你可真夠笨的,做假酒還買了假酒,這事讓行裏人知道了不得笑掉牙啊!”順子說:“誰知道咱們做的酒能進那麼大的商場啊,我買的時候根本就沒看。”李大年說:“也許是營業員調換的,不管怎麼樣說明咱們做的酒銷路廣啊。”紅杏笑說:“多虧順子沒買茅台,要不然賠的更大。”說完她又笑了起來。順子思考了一會說:“大年你看咱們是不是別拿散白酒裝瓶了,這一下子就能讓人喝出來啊。”李大年說:“散白酒成本低,我們掙的多啊。”順子說:“成本是低,可怕讓人喝出來影響了銷路啊。我看我們用瓶裝酒當原料吧,雖然成本高點,可銷路還能增加,而且安全些。”李大年想了一會說:“也行,不過得選好什麼酒。好了,今天不說買賣上的事專心喝酒。”順子和李大年碰了一杯說:“這‘劍南春’就別喝了,我這還有兩瓶二窩頭呢,十來塊錢一瓶的,不會是假的。”李大年笑道:“咱也就這命了,掙多錢也是喝十來塊錢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