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孩子還真退燒了,順子和紅杏兩人才把心放下。順子見孩子沒事了,便上班去了。順子到廠子時,吳鶴已經到了,還是吳鶴在外麵放車,順子登記,等忙完了,兩人喝著茶水聊起了天。順子問吳鶴:“周海怎麼沒到北門呢?”吳鶴笑了笑,把茶杯一放,說:“周海已調到廠辦了,那小子來這隻是權宜之計,是他姨夫怕把他升太快了讓人說閑話。趙總和高總都是這個廠子的副總,他倆一直是明掙暗鬥的。你那回沒讓趙總的司機陳麻子進廠,周海就在旁邊看那個陳麻子的笑話呢。”順子點點頭有些感慨:“這工廠的人事關係真複雜!”
“是相當的複雜!我們這門衛可不好幹。”吳鶴又強調了一下。順子說:“那上次半夜我堵水那回趙總來了,可我看開車的那人也不是陳麻子啊。”吳鶴說:“那是趙總的女婿。他也在這個廠子,是管采購的。他姓苗,雖然自己有房子,可就和媳婦住老丈人家。”隨後他問順子,“你能來北門也是趙總放得話吧?”順子點頭。吳鶴說:“隻要是趙總看上的人,都有發展啊。”順子聽出來這工廠的人際關係是分兩派的了。他心想吳鶴這家夥是真有心眼啊,他可沒說他自己是站在那邊的。順子又問:“這個化工集團有多大啊?” 吳鶴道:“那可大了,還有兩個工廠呢,另外吉林那邊也有廠。”順子驚歎:“這也太大了,那集團的劉總一個月得掙多少錢啊?”吳鶴一笑:“人家是拿年薪,一年三十來萬呢!”順子好生羨慕說:“咱要能有他十分之一就知足了。”吳鶴說:“這人啊就沒有知足的時候,聽說劉總還要往省裏幹呢!”順子說:“那是當然了,誰不想往上走呢。”
今天是順子的夜班,順子先洗了個澡又買了麵包,這工廠晚上是沒飯的。吳鶴給順子留下個收音機,順子上半夜就聽收音機,下半夜就想怎麼才能交上那個馬科長。順子好像與生俱來就有那種行賄的本事,他能想到怎麼能為自己想走的路開道。他想了一會,決定先投石問路。順子想好了事情,伸了伸腰,出了保安室,被冷風一吹,精神了許多。他見工廠裏的樹木已凋零了大半,滿地的黃葉,一派蕭索之氣,他的思緒又飄到了農村,此刻的農村可是熱鬧很呢,家家都熱火朝天地收地呢。哥說來看我,也一直沒來,肯定是家裏的活很忙了。順子不禁歎了一聲“唉,讓哥出來一起幹點啥,可他就是不願意,真是死腦瓜骨!”順子又想“自己那陣不也是不愛出來嘛,是紅杏硬逼著才來的。可這一來,感覺這城裏還不錯,不過得有錢才行!”順子笑了笑,抬頭望見那了半輪的彎月,雖然是月牙,卻還算亮。自己以前在家沒事時,不是看星星就是看月亮,這一進城是沒那份閑心了,隻一個想法,就是多掙錢。這時的天也亮的晚了,順子看了看鍾,已經淩晨四點了,他拿起個大掃把開始掃落葉,那掃帚上的竹枝與落葉合奏的音樂在空曠的工廠院裏傳出了老遠。
順子下班回到家,進屋就見兒子自己在床上玩呢,小腳脖上綁了一條紅繩,繩的另一頭係在了床頭上。順子叫道:“幹嘛綁我兒子呢。”說著他把繩給解開了。紅杏在廚房裏喊:“你沒腦子啊,我在做飯呢,沒人看著他,萬一從床上掉下來怎麼辦。”順子見兒子的腳脖上有一圈繩子勒的道子,心疼地說:“晚一點吃飯唄。”他邊說邊揉兒子的腳脖。紅杏說:“你都餓一宿了,回來還能等啊,今天都有點晚了。”
“我餓一會沒事,以後可別在綁著他了,像拴個小狗似的。”紅杏笑道:“他要是小狗,你就是大狗!”說著端著菜出來了。那個小家夥是真不給順子麵子,被紅杏栓著的時候玩的挺好,順子給他揉腳脖子,卻哭了起來。紅杏可得到報複順子的機會了,她故意生氣,嚷道:“你倒心疼他,手也沒個輕重,看把他弄哭了吧。”紅杏抱起兒子哄了起來。順子心裏這個氣啊,心想這小子從小就不分不清好賴人啊!算了,不理她們娘倆了,吃飯。
順子吃完飯,按著他昨夜想的,要去馬科長那。他先睡了一會,十點多時醒了就下了樓。
他先到藥房買了個體溫計,又買了些水果,他隻是先試試馬科長,看他對自己是什麼態度。順子到了文化局,進稽查科的辦公室,馬科長沒在,工作人員讓他等會。半個點後,馬科長回來了,一進屋就見到順子了,他對順子的印象很深。說:“你是王德順,對吧?”順子趕忙站了起來微笑說:“您的記性可真好,我是還體溫計來了,那天真是感謝馬科長了。我回家給孩子量了體溫不嚴重,第二天就好了。”馬科長擺擺手說:“沒什麼了,孩子的病好了就行。你今天來這是為什麼啊?”順子說:“一是來還體溫計,二是想讓馬科長給上一課,什麼是盜版。我是剛從農村來的,真是不懂啊。”順子說完,又往上拎了下水果說:“這點水果,就表示感謝一下吧。”馬科長見順子隻拎了些水果,又讓他給上課,心裏很是舒服,這在同事麵前顯得他即廉潔而工作又有成效。他很是高興,笑道:“我這課堂上可不讓吃水果啊!”他說又哈哈地笑了兩聲,隨後喊:“小李,把水果那去給大家分著吃吧。” 他笑著對順子說:“我們就進屋談吧。”他領著順子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讓順子坐下了,說;“那天晚上我一看你就是初犯,而且你沒賣黃帶,所以我才讓你給家裏打電話的。順子把那個新的體溫計放到了桌子上說:“是啊,我剛賣沒幾天,這究竟什麼是盜版啊?”馬科長喝了口茶,先潤潤嗓,隨後開始說教:“首先我們從拍電影談起。這要拍成一部電影需要有人投資,這投資人就是老板,他得要找導演、演員、租用場地、使用道具,這些都是要付錢的。他付了錢,就得要把錢賺回來。而盜版就把他拍好的電影偷錄下來,再製作成很多的錄像帶,在電影上映之前賣出去。你想,這麼幹,還有多少人去電影院看了,都到你那賣錄像帶看了,那投資人還能掙著錢嗎?”
順子點點頭,一副很是內疚的樣子。馬科長繼續說:“這就想你們農民種地似的,辛苦了一年,眼看要收割了,卻發現地裏的莊稼都讓別人割去了,你說你們著急不?”順子有所悟地說:“我明白了,這盜版就跟偷東西一樣,我們賣盜版帶西就等於銷贓了。”馬科長輕拍了一下桌子說:“對嘍,年輕人這回明白了吧”順子又點點頭,可他心裏卻想“我管什麼銷贓不銷贓的,又不是我去偷錄的,我都是拿錢上的貨,隻要公安不管就行。”他嘴上說:“真謝謝您了,讓我懂了這麼多的道理。”馬科長說:“你年紀輕輕的,幹點正當買賣,以後千萬可沒賣盜版帶了。”順子很是聰明地說:“那以後我賣正版的錄像帶,到時還得麻煩馬大哥幫忙啊。”馬科長笑了笑:“賣正版帶最好了,以後有事可以過來,不過可不許在買什麼水果了。”隨後馬科長衝外麵喊:“你們都進來開會,布置春節嚴打盜版的事。說完他看著順子,順子知道自己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