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站崗啊?我知道這門是走貨車的,我們還得出屋檢查車呢,想在屋裏坐也坐不住。”順子不以為然。吳鶴說:“你是真不知道啊,在這個門站崗可是‘肥活’!你看到我們廠送料的車有多少,都在廠門外的路邊等著呢。”順子往外看了一眼,有十幾輛大掛車。納悶地看著吳鶴問:“這車多,咱倆不都得檢查嗎,這不是他媽活多嗎?‘肥’什麼啊?”吳鶴笑了笑:“這車一多,那些司機可都想先進廠裏卸貨,他們都外地車,誰不想早點把貨卸了,早算賬早回家啊,他們在這一天得十幾塊錢的費用呢。可讓誰先進就是咱們說的算,這回明白沒?”順子搖搖頭。吳鶴顯示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你也忒笨了!說明白了吧,他們要想先進廠就得給咱們好處。” “啊……”順子這回知道了。其實順子不笨,隻是在他的意識裏沒有故意敲詐人的想法。順子心想怪不得那個胡胖子像是給了我多大好處的樣子。吳鶴接著說:“這點事全廠都知道,所以北門的門衛一般都是兩年一換,誰跟領導關係好些誰就換到這。這回咱倆抽煙是肯定不用自己買了,還能弄點零花錢。”順子心想“靠這弄錢有什麼意思啊,能弄多少”但他臉上還是挺高興的樣子。吳鶴說:“這每天進多少車不一定,得看那邊原料庫的情況了。我主要看進來的車,你看出去的車必須要看出門的單據,必須檢查車。你放心,那些司機給的錢,咱倆平分。” 順子心想這個吳鶴,到弄錢的時候還是把他自己放在了關鍵的地方。順子隻淡淡地答應道:“行,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我聽你的。”吳鶴看出了順子的想法,他解釋道:“這出廠的車要有我們兩人的簽字才行呢,要是出事,我也是有責任的,我閑時也會出屋檢查車的。”順子說:“沒事的,我多幹點沒關係。”吳鶴笑笑,看了看表說:“八點十分就開始進車了,我就到外麵喊車去。”
上午出廠的車很少,順子倒是輕鬆了許多,坐在屋裏登記進廠的車。吳鶴則站在門口指揮大車往廠裏進,那些司機對吳鶴都是客客氣氣的。
一上午,吳鶴收了三盒煙,他給了順子兩盒,順子隻要了一盒。順子看都是好煙,得十來快錢一盒呢。順子快到中午時才想起那個老三給他送錄像帶的事,他告訴人家在南門,這不是要耽誤事嗎,也不知道老三什麼時候來。順子著急了,他借口去廁所到南門逛了一圈,見老孫在崗,打了個招呼。老孫說:“行啊小王,調到北門去了,不簡單啊。”順子笑道:“哪都一樣,都得幹活。想孫哥了,過來看看。”老孫一笑:“我看出來了,你後台硬啊!將來當了官可別忘了孫哥就行。” “行,忘不了孫哥。對了孫哥,待會要是有人給我送東西你就告訴他去北門找我。”說著他把吳鶴給他的煙給了老孫。
順子急忙回到了北門,見吳鶴正在檢查一輛出廠的貨車,好像有什麼事,沒放行。順子過來問:“怎麼了?”吳鶴說:“這車裝了幾個油桶沒有手續,先讓它靠邊吧。”順子告訴司機先開一邊去,可他不知怎麼處理這事,隻得看著吳鶴。那司機跟吳鶴解釋說這些油桶是他前天進廠時帶來的,今天廠裏的人把桶裏機油用完了,才來取的。吳鶴問他是什麼部門要的油,幹什麼用,讓那個部門領導往保安室打電話。司機急得滿頭大汗,可也沒法隻得小跑似的去了要油的部門。順子心想這北門的門衛權利挺大啊,讓一個部門的領導親自打電話。不一會,保安室的電話響了,順子是沒接,吳鶴讓順子盯著那車,他接電話。原來是維修車間要機油維修設備用,這油進廠時有登記的,司機把登記單弄丟了。吳鶴又讓維修車間的主任簽了個單才放那車出去。順子待吳鶴處理完這事說:“你可夠認真的了。”吳鶴說:“沒法啊,萬一出事我們就有責任。這北門雖然有點賺頭,可責任大不說還得罪人啊。”順子問:“沒單據的車必須這樣嗎?”吳鶴說:“應該是必須的,你以後碰到這樣情況也得這麼辦。”順子點點頭。
中午又是順子打的飯,這回離食堂更遠了,順子是騎自行車去的。下午有貨車陸續出廠了,順子檢查得很仔細,那些司機對他很是不滿。就在順子要下班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廠門口,那個賣錄像帶的老三從車裏下來了。順子忙跑出笑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能來了呢。” “我這一天忙到現在,才有點時間給你送過來。你在這當保安啊?我還以為整天都出去買帶呢。”老三邊說邊從車裏拿出了一個大箱子。順子拉他到了廠門外的一個陰涼地說:“你喊什麼呀,我這賣帶單位裏的人不知道。”老三笑道:“怕什麼呢,這年頭誰不掙點外快。指廠子那點工資得他媽餓死!我原來也在工廠上班,可太沒勁了,一個月就那點錢還媽的受氣就不幹了。”順子沒打開查看那箱子,說:“我也不看了,相信你。”順子把錢給了老三。老三數了數說:“你夠爽快,就愛跟這樣的人辦事,隻要你說話,哥們在忙也給你送來。”順子笑了笑,抱這箱子進屋了。吳鶴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也沒問順子這是什麼東西。順子心想吳鶴這人可不簡單,一般人都會問一問的。順子也沒告訴吳鶴是什麼,把箱子放到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