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2 / 2)

隨後婭唯、金麥和舒黎也輪流跳了傘,激動地嘰嘰喳喳了半天。問到米蘭兒要不要飛,她擺擺手說,“要在以往,我早搶著上了。可是我這才剖腹產半年,萬一被強壓力吹得肝膽俱裂,豈不是虧大了!”米蘭兒轉臉指著船頂,說,“去坐北極星,我第一個上!”

那是由機械長臂吊著伸出海上,離海麵300尺的一個銀色的寶石形狀透明封閉的空間。站在裏麵,你可以真的融入海天之間。

“咱們先去喝點東西,吃個點心,然後去那兒。”婭唯說,得到夥伴們的一致讚同。她們去咖啡廳拿了茶點在甲板上找了個桌子坐下來。

舒黎喝了口咖啡,咬了一口奶味很濃的曲奇餅,“呣”地享受地歎道,“卡路裏一克不少。”

金麥挖了一大口巧克力冰淇淋,看看船舷,說,“嘿,今天才知道當水手也是個不賴的職業啊!人人辦公室的窗都有海景,又沒有上下班的交通問題。啊,太棒了!”

“那你要想改行,你家仝老板又要麻爪子啦!”婭唯逗她。

“反正這幾天他逮不著我。”金麥笑嘻嘻地說,她知道,等她回家一進門,兩個小丫頭就會來抱怨她們跳舞的鞋子找不到啦,爸爸給她們裝了顏色不對的遊泳毛巾啦。

婭唯用叉子在盤裏追逐著幾顆葡萄,悠閑地說,“剛才我碰見一群老老小小的人坐在一起,看著像一家人,我估計是大家庭聚會呢!這還真是個好主意,一大家子人一起度假,誰也不用洗碗擦地換浴巾。”

舒黎應和地說,“是啊,今天早上我還跟幾對退休的老夫妻聊了一會兒呢,他們每年都乘幾次郵輪,是輕省的旅遊,吃住全不用操心,娛樂休閑全在眼前,氣候宜人,風景如畫。”她伸手從婭唯的盤上拿了兩個葡萄放進嘴裏。

偲璿點點頭說,“等咱們將來老了,也集體旅遊去!我這輩子就守著我們家的兩畝地三分田了,這才知道海闊天空地瀟灑多精彩!”她低頭吃了一口藍莓派。

舒黎激動地說,“還有更精彩的呢,我讀了介紹,這船上的夢幻廳是郵輪上的創新。有酒吧,有娛樂,有休閑,能容納幾百人的三層樓高的大廳裏,四麵牆和棚頂是全真高清晰電視屏幕,映著窗外風景從白日到夜晚,從叢林到都市,讓你身臨其境。”看得出來,她已經仔細研究過了,也已經為夜生活做好了安排。

“法國的國家雜技團在船上每晚上有場表演。”金麥說,又吃了一口冰淇淋。“因為首航,我還聽說Kris Rock禮拜四晚上有場喜劇秀,咱們別忘了今天去前台拿票,去晚了肯定沒票啦。”她是個愛趕熱鬧的人,有時到紐約城裏玩,別人看百老彙的歌舞劇,她總嚷著去酒吧看喜劇秀。她有一次去了Ellen Degeneres的現場錄製,采訪Timothy Olyphant,回來骨頭都酥了,說,幽默感就是人類最大的美德,當然,男人長一張帥臉還有幽默感,這就注定是世上多少女人的陷阱。喜劇秀基本上就是單口相聲,金麥認為,這比看心理醫生來得快得多。

一陣微風吹過,飄來海鷗的叫聲,幾個女人,一邊喝著上午茶,一邊聊著。舒黎推開麵前的空盤,說,“咱們去上北極星吧!”其實她有輕微的恐高症,但一玩瘋了也就聲高膽大。五個女人一起站起身來,離開了桌子。

一進玻璃屋子,幾個女人就朝麵海的那麵落地玻璃牆擁過去,看海景嘛,離得越近看得越真不是。這玻璃倉裏限容十五人,等人到齊了,門就滑動關上了。整個玻璃屋子開始緩緩啟動,朝海麵滑出,很快就徹底懸空了,並且越升越高。米蘭兒伸手去抓舒黎的手。她看見自己腳底下原本踏實篤定的地板一下子變成了玻璃,因為清淨透明,讓人覺得很薄很脆弱。舒黎的手緊緊攥住米蘭兒的,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腳下。她記得走在通向玻璃屋的走廊上,一路牆壁上都貼著有關這個寶石形狀的玻璃倉的材料之堅固,設計之可靠,可以應付一輛重型卡車的撞擊,可以承受機關槍的連射,現在她的心還是莫名地開始往嗓子眼兒湧。腳底下的玻璃地板劃成大塊的方格。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不瞞你說,我有三百磅,也許你不應該跟我站在同一塊玻璃上!”口氣裏透出一絲調侃的焦慮。幾個女人側頭看去,是一個塊頭很大的小夥子對身邊站著的纖細的年輕女孩說,大家都忍不住相視出聲地笑了,舒黎吐了口氣。

隔著玻璃牆壁看出去,他們離郵輪越來越遠了,好像離開島嶼的一葉小舟。腳底下是映著太陽的亮亮的水花,天上,是湛藍的晴空,清柔的白雲和嬌豔地太陽。人隻有如此接近大自然時,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人類的渺小,回望大船,一望無際的藍色中,這個嵌著數不清的整齊窗子的龐然大物竟然像個積木搭起來的玩具。

婭唯開始拍照,偲璿也趕快拿出手機來錄像。舒黎這才想起,忙說,“多拍幾個,回到家發給我。”米蘭兒看看自己被捏緊了的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