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爾吉東部關口,一路往來東南方向走,氣候卻越來越溫潤,比潁都要冷些,比靖州要濕潤一些。而比起忽汗城冬季的枯黃來,肅慎則是多了些鬆柏的青翠,覆上薄薄的一層雪,白綠分明,色彩明快許多,心情自然也順暢不少。
葉絡不知從哪把雷霆變出來的,初八坐在他身前輕輕倚靠在他懷裏,整個人淹沒在葉絡又厚又大的狐裘下麵,不細看,還以為是葉絡長了四條腿垂下來。
兩人策馬,閑庭信步的往肅慎皇城--戈州的方向走。
從出了爾吉,這一路過來,風土民情有著迅猛的改變。建築風格從粗獷變為精巧別致,一如他們遇上的人,說話做事,也越來越拘謹,越來越講求禮數,不似爾吉人那般粗獷豪邁。
這就是肅慎。
這樣閑適的日子,真是一種奢侈。初八盡情享受能夠自由歡暢的時光,不用帶著偽裝,不用卑躬屈膝賴以求生,亦不用處處提防小心,不用過著前虎狼後有追兵的緊張日子。如果可以,她有些想留在肅慎,和葉絡隱姓埋名,過著平凡的日子。
她轉頭,從葉絡的下頜看上去,那是多麼完美的曲線,多麼誘人的風景,可是,她想了一路,還是決定要把這個極其煞風景的問題拋出去,否則,她心難安。
“最後對芸娥做了什麼?”
葉絡微微低下頭,垂下眼瞼,唇邊是溫暖的笑意,眼底卻有絲絲憂鬱,“終於忍不住要問了嗎?”
初八不答,恢複平視,看著路的盡頭,靜等葉絡的答案。
“咳咳!”葉絡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環視一周,隨意找了個落點,輕輕說道,“我幫她換個記憶。”
初八不解的皺眉,思紂半晌,終於恍然大悟,恐怕他最後在芸娥耳邊說的,是她曾和赫連沅的幾次偶遇經曆。雖然,她已經不再對芸娥同情心泛濫,可是,這麼做,她還是覺得欠妥。
“隻要赫連沅不發現不就行了,況且……況且我又沒錯。”葉絡極少有的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忐忑,有些想狡辯,卻在慌張的頻繁眨眼。
初八回頭,真的很像責怪他不該這樣做,可看到他的表情,她隻淡淡一笑,因為,她不能怪他對她的愛護。
“那,我隻好和你一起祈禱,他還是不要發現的好。至少,不要那麼早的發現吧。”初八笑著說完這句,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對了,賴子他們也都撤出來了嗎?我們是怎麼在爾吉‘消失’的?”
“嗯,終於想到朋友了?終於想到自己了?”葉絡的話,有著濃濃的醋意,因為她從密道裏出來之後,基本上,問題都圍繞著赫連沅。
初八把身子又往葉絡懷裏靠了靠,兩人均是輕笑。
其實,就算葉絡不回答,她慢慢也能想得清楚。既然葉絡可以在爾吉布局多年,也大可以輕而易舉從爾吉脫身。至於方式,根本就不重要。因為無論是什麼方式,隻要不是親自動手,赫連沅是肯定不會相信他們死了的。而他們的去向,遲早也逃不過赫連沅的耳目。
不過,赫連沅追過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他們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享受難得的平靜時光,因為這種平靜,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再次享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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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前,初八和葉絡已經換了肅慎特有的小轎,一前一後,喬裝為商人進了戈州。進入戈州後,兩頂轎子直奔福來客棧,那裏是葉絡在戈州的聯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