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一首歌的懷念(2)(3 / 3)

他說完,把調好的酒倒進紀瓷麵前的杯子,向她推了推:“送給你。”

唱歌的男生在一旁調笑:“小泯,你這次搶了我的台詞。”

紀瓷看了看年輕的調酒師,他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繼續做客人點的雞尾酒。莫名地,紀瓷就想起了江恩寶,她所遇見的江恩寶在她記憶裏也總是這樣,安安靜靜地,卻做什麼都無比專注。

紀瓷拿起酒杯,說:“謝謝你,小泯。”

她記住了他的名字。她想嚐一嚐這杯蘊含著酸楚的藍色液體,看看它是不是自己心頭那滴眼淚的味道。但那杯酒入口卻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微蹙著眉。

旁邊的男生笑了一下:“我叫宗奇。”

紀瓷沒看他,隻說:“那首歌很好聽。”

“當然了,小泯譜曲,非文填詞,本人演唱,很給力的組合啊。不過,非文到底是不是馮先生?我看你們是一起來的,你知道真相嗎?”宗奇問紀瓷,見她一臉困惑,遂又解釋道:“因為非文的詞是馮先生拿給小泯來譜曲的。”

他指指小泯:“別小瞧他哦,他其實是個作曲的,開酒吧隻是他的副業。”

她詫異地看看小泯,又搖搖頭,喝了一小口酒,“非文,是哪兩個字?”

她心裏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宗奇用手指蘸了檸檬水,在吧台上一筆一劃地寫出“非文”兩個字。

她又喝了一口酒。

她曾經那麼掩耳盜鈴地在本子上不停地寫“非”和“文”,非、文,合起來就是林斐的斐。一筆一劃,像刻在心上一樣。

紀瓷看看宗奇:“你能再唱一遍那首歌嗎?”

“願意效勞。”宗奇說著抱起吉他又返回台上。

“他隻是表麵上喜歡搭訕女生而已,其實骨子裏是個害羞而又孤獨的家夥。”小泯低聲說。

紀瓷抿抿嘴角。

在前奏的音樂裏,紀瓷喝光了那杯藍色瑪格麗特。她轉頭看看馮宥,他坐在路公子的對麵,她看他的時候,他剛好也轉過頭來,他們的視線交彙了一下,卻又彼此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去。

像兩個寂寞的旅人,在人海中擦肩而過。

宗奇的嗓音很幹淨,像風穿過夏天的熾熱,停留在蕭索的秋,帶著繁華過盡的落寞。

那年夏天的陽光已墜落,我卻還記得。

微雨、薄暮,晨霧滿山穀。

風從林間穿過,你唇角笑容閃爍。

那年夏天的陽光已墜落,我卻還記得。

雲起、桂落,牽手看星河。

月向東方隱落,你輕輕吻了我。

曾經我太沉默,不敢說,

願一生有你,直到歲月染白發際。

從不知青春也會風雲起,

未來清晰在望,卻被命運捕捉。

而時光無情偷走承諾,

丟棄你我。

如今我仍沉默,無法說,

願舍棄餘生,隻為回到過去相擁。

從不知故事也會有轉折,

晝夜不再交替,戀人永不相遇。

隻有記憶如星,

不離不落。

咫尺,千山;一生,阻隔。

青春,空城;永失,你我。

這一次,紀瓷完整地聽完了整首歌。因著非文那個名字,她恍惚覺得這是屬於林斐和自己的歌,是他們的青春,是那些總是浮現在記憶裏的細節。

但是,林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會有這樣的懷念。

或者,所有人的青春故事都會有著雷同的細節吧。

非文真的是馮宥嗎?那麼馮宥沒來得及出口的故事又是怎樣的呢?

她不由得看向小泯:“能再給我一杯嗎?酸楚的心。”

小泯再次拿出一個杯子,卻把鹽換做了糖漿,他說:“回憶不一定隻需要眼淚,隻要是關於愛的故事,一定也可以萃取出更多的甜。呃,這句話是你那位馮老師說的。”

紀瓷舉起杯:“他懂得還真多,那麼,為了甜,幹杯。”

06

紀瓷又做夢了。

她夢見林斐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衫,清清淺淺地,站在一大片湛藍的湖泊前,他手裏隨意地拿著一把吉他,他說:“紀瓷,這是唱給你的歌啊。”

夢裏的林斐,是她沒見過的成熟模樣。

那首《永失我愛》的旋律,一直響在她的夢裏。

她想要走近他,忽而,他的臉卻變得和馮宥一模一樣。

紀瓷心裏一驚,猛地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床頭掛著她被雨淋過的衣服。這是一間很小的空間,靠牆放著一排儲物櫃。她揉揉太陽穴,頭微微地脹痛。

打開門,門口有人搭了張地鋪。紀瓷俯下身,看見馮宥沉睡的臉。她回想了一下,不禁苦笑。兩杯瑪格麗特,竟然讓她又當著馮宥的麵醉了一次,而且還被他安置在酒吧的更衣室裏。

紀瓷躡手躡腳地繞過馮宥,他卻睜開眼,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看著紀瓷。

紀瓷不好意思地笑著:“馮老師,我真不是有意喝醉的。”

“噓。”馮宥示意她噤聲,然後起身帶著她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