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熬課題論文的張文成,覺得自己身體機能在快速下降——眩暈、失重、耳鳴,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跟老年人相差仿佛。
還差最後兩部分,還有10多天報審,他覺得怎麼都得趕上課題驗收截止期限才行。
又是一個通宵,早晨6點多,天色將將複明,反複修訂、刪減卻進展不大的張文成趕去餐廳吃早餐。
他現在感覺遭極了,眼球充血,臉上緊繃蒼白,頭發蓬鬆淩亂,腳步踉蹌蹀躞。在走過校體育館時,館內一個晨練倒立的漂亮女生,在晨曦中咋看到他副僵屍樣子,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撲通”摔倒在木地板上。
魂不守舍,完全沒有防備的張文成,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和撲通聲嚇到了。
他那連續熬夜導致跳動不太正常的心髒,更加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困難地用手去按自己的心髒。
張文成轉頭去看這位受了驚嚇的姑娘,隻見她眉眼如畫,身形窈窕,是個十足的美女。
“真漂亮!”張文成從心底發出這聲讚歎,狀態極糟的張文成,沒留意到自己把讚美的話說了出來,他的心跳更加悸動。
“謝謝!”漂亮的姑娘害羞了,眼睛有些躲閃,眼波如清濛遠山般水潤,偷偷看了他一眼。
一瞬間過電的感覺,心跳的越來越快,“撲通”——這一次是張文成摔倒在地,他的心似乎從嘴裏跳了出來,恍恍惚惚,飄飄蕩蕩。那女生的呼喊聲似乎很遠很渺茫,他想傾聽這呼聲,但它卻越來越微茫難辨,他努力挺起胸膛,吐出一口氣,然後再無聲息。
隨後,某學府的一條流言蜚語像長了翅膀在飛:某diao絲處男學生,被清純校花一眼秒殺,魂歸西鄉。
於是,“江東士女無端甚,看殺玉人渾不知。”這句說看殺衛玠的故事,又有了一個大學版本:清純校花無端甚,看殺博後渾不知。
仿佛有呼喚,仿佛有一雙小手扶著自己,聲音越來越清晰,嬌嬌柔柔的;時值五月,那雙扶著自己的雙手扶在自己的臂彎處,感覺細膩、小心。
“同學,同學,你怎麼了?”那好聽的聲音問道,清晰,就在耳邊。等等,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以及雨水落在棚頂的沉悶砰砰聲。
張文成睜眼便看到了一雙關切的眼睛,眉黛滴翠,眼含碧波,正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跟之前被電到的那雙眼睛很相似。他定了定睛,隻見這女孩子穿著一件紫色雪紡長裙,黑色亮麗的秀發束成馬尾,前額發線抿在耳後,顯得優雅文靜,此刻她正伸出一雙小手,緊張地抓著張文成的左胳膊。
他確定眼前這女孩以前見過。是誰呢?他想起來了,是十多年前自己讀高中借住在舅家時,在同一巷裏居住的周姓鄰居家的女孩,好像叫周琳。
她跟自己一樣讀縣一中,自己經常會在上學和回家的路上碰到這個美麗、文靜的女孩,但那時候自己太害羞了,或者說自己這一輩子都很害羞,沒有主動跟她說過話;而且,這女孩很會打扮自己,每次見到都是氣質優雅美麗,無形中讓家境一般的自己敬而遠之。
可是自己怎麼會碰到她呢?張文成疑惑地四下張望,此時正是晚上,他發覺自己正呆在馬路邊一個小賣部的棚子下,這場景很熟悉,他覺得是自己在讀高中時去學校常路過的那個。記起來了,這小賣部似乎有一個很拉風很洋氣的名字,他回頭看了一眼,對,就是這個“黃金河岸mall”。
黃金河岸指的是小賣部左手邊那一條臭水溝,mall指的是大型娛樂購物中心,不知道誌存高遠的老板跟誰學的這個詞。
而棚子口正對著的,應該是縣裏那條小攤販最多的馬路,各色彩鋼板的、塑料化纖的、彩條布的五顏六色棚子矗立在路兩邊,雜亂而又親切;地上垃圾袋極多,沾了雨水,貼在地上。恩,它也有一個拉風的名字,馬路所在地郭家莊給它一個高大上的稱呼:河西春熙路,以便與河對岸仇敵馬家溝子的那條“河東王府井”相頡頏。
“同學,剛才雨很大,你跑過來時就被雨澆透了。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你剛才暈倒了。”周琳細聲細氣地說道。
“哦,我沒事,雨激的。”張文成注意到自己穿了一件紅黑兩色的短袖T恤,前麵是大大的卡通圖案,這分明是高中時自己最愛穿的那件,這件衣服大學裏隻穿了一次就沒再穿過。他站起來時,感覺腿有點軟。
張文成覺得自己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高中,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卻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