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讓風妒忌,我聽著“呼呼”的風聲,心雖然在猛烈地跳動,卻沒有了激情。
她說,你知道阿君和她哥為什麼不在這兒幹了嗎?
我想知道。
我仍清楚地記得四天前有一個不速之客造訪小屋,是個女的。洛紅梅叫她曉君。曉君矮矮的,故而顯得臃腫,尤其是腿,深藍色的牛仔被皺皺巴巴地繃在腿上,沒有完全地舒展。她的頭發剪得整齊而短,典型的娃娃頭,像個假小子。她的聲音和口音和洛紅梅很相像,都是加了糖的。不過她的樣子很是中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好像是,玉皇大帝造她時,打了個小盹,等醒來時發現她已經美得過了頭。
曉君和我同樣有些不自然,幫我們收拾完攤子,已經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了。到了小屋,她顯然注意到了小屋裏麵的變化,一種強烈的日子流逝、生活伸展的味道。
也像是一種積澱,一種必要的、不經意的積累。就像那石英鍾,軟軟地在桌邊垂懸,仿佛要隨時光流淌。桌子上不僅有化妝品,還有暖瓶,有熱得快,彎彎的電線像雞腸子,繞在牆上;奶粉盒旁邊是中午的剩飯,飯盒裏仿佛還有中午未盡的熱氣,衣架看上去豐滿了許多,搖搖欲墜的樣子。床上被子平整,瞎子也能看出來有兩個枕頭,兩床被子。兩個枕頭旁各有一堆書,放得不是那麼齊整,半遮半掩的。曉君有些習慣了這種氣氛,問洛紅梅,他是誰啊?
我表弟。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著呢。
她與洛紅梅耳語了幾句,洛紅梅抓住她,佯怒地打她,說瘋丫頭,你再胡說看我不撕你嘴。
然後這個叫曉君的人嚴肅下來,說一直都在我哥那兒進貨嗎?
氣氛更冷了,洛紅梅應了一聲,好像說我還能在哪兒進貨?
你哥最近回過家嗎?
沒有,因為我一直在家,他最近怎麼樣?
還可以吧,是不是,啟明?沒胖沒瘦,生意看來也不錯,要知道有的人放假了,有時間犒勞自己的肚子了。她故作幽默地說。
我停下吃飯,抓住時機附和了一聲。
曉君笑了笑說,你常回家去轉轉嗎?
恩,回家改善生活嘛,你最近幹什麼了?
屁事兒沒有,地裏莊稼該收的收了,該賣的賣了,你什麼時候停開?
等他考完。
我吃了飯,便回校自習了,等晚上回來,曉君已經走了,洛紅梅也隻字未提曉君的事。
姐姐說,他倆在這兒本來是幹得好好的,可是孤男寡女的在一起,那男的就起了邪心,你明白什麼意思吧,我就不說了。
不明白,他們不是親兄妹麼?
就是親的,那時正好是夏天,睡覺穿得那麼少,就起了邪心,起邪心還管得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