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也許你從今開始的漂流,
將沒有停下的時候
菲茨傑拉德說,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人,正在追逐的,和業已疲倦的。而她告訴我,有些人不是已經知足或者疲倦,不過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有能耐,但她已經攀到人生最高的枝梢了。
後來她在人群中隱去了麵孔,手上的籌碼依稀還是那麼多,卻依然在往最高處逆遊。
大學畢業後,我隻身來到北京,新聞專業的出身並沒有令我從一開始就找到一份記者的工作。或許是因為寫作之心難泯,我選擇了離文學最近的一個行業,那就是出版社編輯,並且一做六年。
出版行業薪水微薄,但總好過這個時代似乎已遭滅絕的自由撰稿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幹一份工作,而非為了報紙。”我也曾看見一名報紙副刊編輯如是寫,“在編輯做版、約稿回信、去郵局投遞樣報等各種煩瑣的事務中,不知不覺就度過了八年。我曾經問自己,你喜歡這個工作嗎?答案是沒答案。我已經最大限度地放低了物質要求,堅持這個工作,隻是上班時間比較集中,業餘多一點時間做自己的事:讀書、寫詩。”
看見這段話是在幾年前,當時的我把別人的心聲記在自己的紙上,鋼筆字至今都有淚水的痕跡。後來我也聽說一名年輕的譯者姑娘,僅以翻譯圖書過活,稿費青黃不接的時候,隻好不出門,在家以一袋大米度日,米吃光後,依然不好意思開口問朋友借錢。
或許上述都是些心甘情願的清苦理想,但背後的燃料依然是年輕而劇烈的欲望。孤身遠赴一座陌生的大城市,不論是為一種職業,愛某個人,甚或好多好多錢,隻有在最最年輕無畏的時候,我們才敢這麼毅然地起飛,哪怕尚未看見著陸的地方。
後來我的工作漸漸轉向為雜誌撰寫人物采訪,也幫朋友創作電影劇本。無論白天的謀生還是夜間的小說,都逐漸在寫作中完成了彙攏——小說即使不能立刻兌換成錢,至少筆下其他作品已可以將我養活。
所以,在尚可以看輕物質的年紀,我反而因工作接觸著作家名流、演員歌手。有正當紅的,也有已過氣的。而我見得更多的,還是那些年輕而富有“野心”的姑娘,她們像你在夜色中欣然眺望的那片燈火,執著得要在空中為自己確定出一個明亮的坐標。
在遠方,在父母的指點和過去的自我經驗都覆蓋不到的遠方,一個沒有過人姿色與身家背景,隻有學曆尚過得去的女孩子,還有沒有可能僅僅依靠自己,就過上風光體麵的都會生活?我們所有人都在為或者曾經為這個問題所困惑著,並努力挖掘個人的出路。我們之中,有人始終用著自己的鋤頭,當然也有人中途走了另外的小路。
而你想象不到這座城市裏有多少有錢人,以及這座城市裏的有錢人是有多有錢。無數的高級酒店公寓常年客滿,不提前預訂根本沒有房間。還有無數豪華轎車停在機場的地下車庫,許多年了都無人前來認領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