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淮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一劍,潮漲潮落,如同心髒一般起伏的大海在慈祥和猙獰之間,來回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劍聖手中的劍也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劍聖的劍從來不隻是一種姿勢,也從來不僅僅是一種劍法,更不算是一種套路。小島上所有劍聖的族人都練劍,每一把劍,都不一樣。
初代劍聖曾言:殺人劍,就是最好的劍。
胡淮終於知道自己成為殺手並不是偶然,族中曆代高手都曾經為了族人的生計問題出手,遙遠的大海,風浪的盡頭,大自然的抗爭,不能隻喝桃花汁液,也不能隻吃海中的魚。
曾經殺手榜第一的竹葉青曾經隱晦地說到了一個令他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人,如果不是那個人,竹葉青根本不會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成為江湖朝堂聞風喪膽的殺手之王,殺手之王,是殺手中的王者,殺手中的殺手。
昔年,前朝奸秦坤臣功高震主,謀略無人能敵,武功更不在當世五大高手之下。功高,自然要追求更高,沒有更高的地位的時候,那就是取而代之的時候。十八路反軍勢如破竹,一路直逼東都,前朝最後一個皇帝被團團圍住。
東都的防禦對於秦坤來說,就如同一張薄薄的紙,隻等待他來點破。也隻能由他來點破。
兵臨城下,千鈞一發之時。十八路反軍突然偃旗息鼓,就此遁去。
有人說是邊關的援軍到了,有人說是皇帝身邊的謀士獻計,說服秦坤,也有人說十八路反軍起了內訌,江湖中的傳言和民間各種傳聞如同季風一般傳到了每一個角落。
但是隻有一個人看到了事實,秦坤的馬前卒,卑微的士兵,戰爭中毫無疑問的炮灰。
十八路反軍退卻,是因為秦坤死了,秦坤是被一個青衣人殺死,隻用了一劍。
大軍之前,秦坤站在校場最高處,馬前卒弓著身子,站在秦坤的身後。烈日炎炎,將士們汗水沁透盔甲,沙場點兵,鼓聲如同雷鳴。一切都如此順利,天命之子似乎也不一定非要是皇帝。
太陽越來越烈,溫度越來越高,校場上的汗水滲入泥土,士兵,將領,依舊紋絲不動。太陽終於到了最高的地方,烈而毒辣。陽光中,有一劍來。
馬前卒偷偷抬起頭瞧著秦坤,能夠在這般大人物身邊,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但是他卻看到了一抹劍光,和一身青衣。青衣如墨,顏色很深,劍光如雪,遮蔽了太陽的光芒,馬前卒沒有來得及驚叫,也沒有來得及拔劍,更沒有來得及看到秦坤出手,便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飛了起來。
秦坤的人頭。
再勇猛無比的勇士死後也隻是一灘泥土,再智謀無雙的權臣,死後也隻是一具屍體。哪怕你智勇雙全,隻要你死了,也隻是一堆白骨。
秦坤的頭顱像個皮球一般滾到馬前卒的腳下,士兵們被突如其來的那一劍震懾住的心神恢複了過來,混亂中,馬前卒抱起秦坤的頭顱,遠遠地離開。
秦坤的雙眼怒目而視,如同魔神一般睥睨著前方,眼神中那絲驚愕和絕望藏得很深,但是卻被細心的馬前卒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