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的習性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從一處遷徙到另一處。少有定居住宿這一說,因此他們路上也不確定會遇見哪幾帳。往往是晚上才在某地安紮露宿,第二天沒走多久,就發現附近有人在此處放牧。
兩名士兵叫安紮、安卓,是兄弟倆。他們是石梁本地的兵勇,受命負責告示一事。一旦有人揭榜,他們就護送此人去勃遼見穆爾泰衛長。
因此,一路把她們三人奉若上賓。
“到勃遼了!”安紮指著前麵出現的帳篷群,對江藍等人說道。
江藍手搭涼棚,眺目遠看,整齊排列的燕包讓她想起蒸籠內的包子,密密仄仄。
“幹什麼的?”騎在馬上的壯實漢子****著上身,手中提著長樾。
葉盡等人長項都是暗器,自然看不出藏身武器。
安紮兄弟手撫肩膀,給大漢躬身行禮,將來意說了。
“哦?給少衛長看病的人?”黃驃馬踩著靈巧的步伐,在葉盡江藍三人四周繞行:“你們這是第四批了!前麵來的都沒見好,其中還有個行騙的庸醫,當場就被衛長砍了腦袋。”大漢上下打量一邊帶著紗巾的三女:“小娘子跟我來吧!”
安紮安卓聽聞大漢的話,臉色變了一變,估計死的不隻那名庸醫吧。要是這三女沒有點真才實學,他們兄弟互看了一眼,有些後悔路上沒有多問問她們的醫術如何。
正好是正午時間,生病的小木真在床上抱肚打滾,口中不停問:“阿爸阿爸,我疼的不行啦,你打昏我吧。”
穆爾泰坐在愛子旁邊,拽住木真的手臂,聽見女仆說石梁來了新大夫,立即揮手說讓他們趕緊進來。
葉盡是看病的大夫,小喬和江藍是她的藥童。小喬裝模作樣地捧著匣子,裏麵放了些當歸三七幹草等藥材,還有幾瓶不知是什麼的瓶瓶罐罐。
江藍背的是布兜子,很輕便。她便偷偷湊過去看小木真的臉色。葉盡正擰著眉給木真搭脈,木真也不滾了,睜著大眼瞪著麵前這個蒙輕紗的女醫,這會,汗珠正一顆顆望下滾。
“少衛長誤食了某種毒草,毒性並不大,隻是中毒的人會受到疼痛折磨,正午子夜腹痛如攪。”
穆爾泰四十歲年紀,棕灰色絡腮胡擋住了半邊臉,聽了這話睜大眼睛,滿麵高興地稱讚葉盡的醫術,說她是活菩薩。石梁漢人都這麼稱呼心腸善良的女子。
葉盡接過旁邊女仆遞過的鵝毛筆,沾了點黑墨寫了兩張方子。
“按此張抓藥,每日早晚內服。這一張將藥熬成汁,疼痛時用毛巾熱敷。”
女仆躬身接過,趕緊去給小木真煎藥。
“大哥!李安勒木又來人跟我們換糧了,那狗崽子用粟米養牛羊不成?”
江藍一看這名大漢,原來是去年朝使的以德。以德看見有外人在,便住了口。上下打量葉盡三人,問穆爾泰說:“新請的漢醫?還是女人!”
口氣裏帶著幾分輕視。
穆爾泰點頭,說這是路過石梁的行家,木真的病馬上能好了。他才多看葉盡幾眼,江藍正站在一邊疑惑沉吟,見以德視線掃過來,立即垂手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