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什麼你都信啊。”我戳了一下他的腦袋，他倒是紋絲不動，我的手指隱隱有些痛了，“你腦袋石頭做的，這麼硬！”
李大夜朝我笑笑。然後小心地拿出刀，慢慢地割起夜來香的莖來。
“……”
李大夜，這麼細的莖輕易就能折斷，你拿把殺豬刀，是不是過分了點啊。若是我的話一定拿把指甲刀了。當然你是永遠都無法到達我的高度的。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你了：熊笨。
“李大夜，我記得上回看你采花還是徒手，這次怎麼用上工具了？難道這刀子還有什麼玄乎不成？”
李大夜轉過身，刀尖正好直直地指向我，那刀子在月光下閃著嗜血的銀光。他將刀子抖了抖，眉飛色舞道：“王妃你也看出來啦。”我將身子側了側。李大夜又跟著偏了過來，我很無奈，隻好抄過旁邊一枝花擋在胸前。李大夜搖頭晃腦地說，“王妃，你知道這是什麼刀麼？”
什麼刀？老娘知道鳴鴻刀，大夏龍雀刀，青龍偃月刀，關公耍大刀，但是瞧你這刀，擺明了一把殺豬刀。
搖搖頭。
李大夜得意洋洋地說：“我這把刀是今天剛從王鐵匠那買的，你看這刀刃多鋒利，這刀麵多光多亮，我當時看到這把刀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哪知道附近的屠戶也看上了，我們爭了很久……”
果然是把殺豬刀。
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他那冗長的自我介紹，讓我記憶猶新。忙打斷了他的話，這男人不曉得怎麼回事，有時候特別寡言，有時又特別能侃，按現代的話說就是雙重性格。他侃的時候還總喜歡糾結在小事上天馬行空一番。不過好像涉及到大公主的事情，他話就特別少。
奇怪。
“幹什麼留這麼長的莖啊，不是做百花糕麼？你不會打算把莖都加進去吧。”
“王妃你有所不知，夜香的香味很濃，能驅蚊。我想著采一點放到大公主房間裏去。”
你怎麼對大公主的事情就這麼上心呢？一口一個大公主的，怎麼也不想想我啊。好歹我還蹲在你麵前呢。不過。我聳了聳肩，拍拍李大夜：“你還是別送了。”
“啊？”李大夜看著我。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嫉妒，也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主要是偶豐富的知識告訴我這麼做是不好的。但是應該如何用淺顯直白的語言，告訴眼前這個憨直蠢笨的壯漢呢。有些棘手，反正顯然不能用現代的理由：夜來香是一種不利於人體健康的植物，最好別把它放在室內。它會影響人們的正常睡眠。夜間停止光合作用時，夜來香會排出大量的廢氣，對人的健康極為不利，因而在晚上不應在夜來香花叢前久留。光解釋光合作用恐怕我就要花上半輩子的時間。
“你也知道大姑姑喜歡紅色的花，你看這不黃不綠的顏色，大公主一定不喜歡的。”
李大夜一拍腦袋，忙向我道謝：“王妃高見，我都忘記這件事了。當初我想把夜香種到園子的時候，還是小夜提醒我了，你看我這豬腦子，又忘了不是。”
你不是豬腦子。科學證明豬還是很聰明的。
“你對大姑姑的事情很掛心啊。”我站起身，敲了敲腿，一直蹲著有些發麻。
李大夜厚實的虎背稍稍一頓，摸了摸頭，嘿嘿笑了兩聲，含糊其辭道：“因為大公主人很好。”
“哦。”我走進花叢，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花莖，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李大夜你也不小了吧，成親沒有。”
李大夜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看著夜來香，像個木樁子一樣傻呆著，良久他才拿起刀繼續幹活：“沒有，我們這樣子的人哪有姑娘會看上啊？”
“情人眼裏出西施。說不定哪個姑娘早就心儀你了。”
李大夜咳了兩聲。我聽出應該是真咳，八成是高興地被口水給嗆著了。
“你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你有手藝，做事又認真，你信不信，王妃我三天之內一定幫你找個好姑娘。”
李大夜手裏的刀一下落了下來，摔在地上，壓彎了幾根花枝，他手忙腳亂地拾起刀，站起來：“王妃，你別跟小人開玩笑了。”
“開玩笑？本王妃向來不開玩笑，看在百花糕的麵子上，我會好好為你的事情上上心的。放心吧，我會找個和你很登對的。難道？”我看著李大夜，“你自己已經有個相好的了。”
“沒有沒有。”
“那就是你想一輩子打光棍。”
李大夜紅著臉低下頭。我就知道這麼大年紀的男人哪個不想討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