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琴聲忽然中斷了，伴隨著的是一個女子的慘叫。
守在門外的侍衛李舟急忙將門一腳踹開，衝進內屋，首先看到的就是地上的鮮血，鮮血的主人是一個已經躺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穿著男子的白衣白冠，十分年輕，估摸著隻有十二三歲，她高高豎起了頭發，露出了額頭，而額頭上有一個巨大而淒厲的傷痕，李舟判斷那是被一把利刃刺進去留下的傷痕，看這頭上深淵一樣的傷口，李舟估計這女孩已經死了。
然後李舟看到張侍郎正坐在女孩的身前，眼睛通紅他的右手握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匕首，手部因為發力而微微顫抖，嘴中喃喃道：
“難聽死了，難聽死了，難聽死了！比周先生的琴技可差遠了。周先生喲，你為何不肯跟著本官來到這房間裏一敘，難道還怕本官不成，這讓張某人聽到這破風箱一樣的琴聲可真是摧心肝啊。”
侍衛有些吃驚，指著女子的屍體問道：“張大人，這是？”
張晨回過頭，他的雙眼有些瘋狂，讓上過戰場的李舟心裏都有些害怕。
“這彈琴的女子欲行刺於本官，行刺未果被本官殺掉了！你們幾個人趁著夜間的時候把她給我抬到城外去埋掉，然後各自去賬房領一百兩銀子，這事就別伸張了。對本官在朝中的影響不好。”
李舟和另一個侍衛互望一眼，默契地同時跪下：“屬下救駕來遲，還望大人恕罪。”
“免了免了，先將這女子抬下去吧，她躺這裏我心裏瘮得慌。”
“好。”李舟和同伴趕緊進到房內，抬起女孩的屍體抬到院子之中，張晨也從靜室之中拂袖走了出去，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舟哥，這是怎麼回事啊，女子真是刺客嗎？”
李舟低頭看著女孩瞪大的雙眼，有些微微不忍，幫女孩闔上了眼睛。
“你是新來的，不該知道的不要去打聽。”
但那個侍衛有些不依不饒，“舟哥，你就告訴我吧。”
李舟低著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好，那你可得保密啊，你要漏了嘴，我們兩個的小命可就都沒了。”
侍衛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應聲答道，聽著李舟慢慢說起：“我們的主子張侍郎這喜好音樂可以說是全柳州都知道的，但是這喜歡一個東西超過了一個度就變成執念了。
咱家主子就是這樣，他這剛開始隻是喜歡聽，但是隨著他聽得越來越多，對音樂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了，這隻要是琴妓彈得稍有不順他的意，少則謾罵，多則動手打。這打出人命可不止一回了！”
“啊，這殺人不是犯法的嗎？”
“那是對我們，像主子這種達官貴人，殺一兩個人還不得和殺雞一樣啊。”
“但那些琴館的老板看到自家的樂手沒回去不得報案嗎？”
“嗨，這誰敢得罪張侍郎啊，給他們隨便塞點銀子就當封口費了。上一次有個琴館的老板就揚言說要是這三日之內看不到自家的歌姬，就要報官，據說這琴妓是自家的女兒老板才會這般在意。但這第二日琴館不知怎地就關門，老板也不知去向了。”
侍衛有些難過地低頭，但想起自己晚上就可以領一百兩銀子就又把這煩惱給丟了。
“哎，剛才我聽侍郎口中喃喃道這周先生，估計就是前日在章台路的大風出道的琴師吧，聽說是個長得像女人的男子，這被咱家主人惦記著，估計也就難熬咯。”
“舟哥你也別想這麼多了，咱拿錢辦事，一概不知就好了。”
李舟沒有回答。他隻是抬起頭望著天，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