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網生仍舊沒有明白老人的話,隻是崇敬他在哀婉之中也可以顯得如此堅毅,牽著他的手,抓得愈緊,就感覺和幸福挨得愈近:“不知道為什麼,聽了爺爺您這麼多話,我反倒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傷心了,好像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很悲慘,我的遭遇根本不算什麼;好像世界原本就是這樣,我根本不用自卑;好像在世界上還有其他的事吸引著我,我根本用不著隻顧著悲哀這一件事,比如爺爺的好,我看到了爺爺您我就覺得特別地溫暖,忘記了所有不快樂的事,就算天馬上塌下來了,我也隻會記著您的愛戴,不顧死活。”
無名老人聽了於網生這句話顯得頗有些震驚,低頭望著手中這不過三尺的小不點,說他是天真的孩童,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看似淺顯卻少有人能領會的話語?說他骨子裏成熟了,他卻為什麼又看似是孩童般無畏的精神?老人那些上天又入地的雜言就此擱置,換成是一種平常老頭帶小孩兒的心態,忽而心平氣靜:“於網生,走累了嗎?去那兒坐一會兒吧。”穿過鬧區,他們走到一條有著濃鬱古文化的街坊中,倚在一排青楊柳下的石欄上歇息,此處街燈稀少,人煙虛無,楊柳拂長,二人隱遁在夜色中遍看街坊四鄰清風裏搖曳的燈火。
不過刹那,一個從黑暗中奔出的矯捷身影就吸引了無名老人和於網生有點怠倦的視線,隻見他快速而又清幽地飛竄,竄至鄰近一家還未打烊的水果攤上,使勁抄起雙手去抓店麵前堆積如山的小棗,竟然也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抓走一把後飛快地逃逸進始發的黑暗中,借著店裏通明的燈火,可以看到店主在懷抱自己的閑事,絲毫沒有察覺有人偷盜。
“那人是經常光顧這裏的竊賊,前段時間也是夜裏,他在茶館裏盜收銀台,被宿住的我發現,當場將他擒住,念及我也是以此技謀生,權且教育了一番後便放走了,誰知道這廝死不悔改,大戶人家的盜不來,便開始欺負這小商小販了。”
“爺爺,那個人的速度這麼快你都能抓住他,為什麼剛才不再去抓住他,就這麼讓他跑掉了?”
“一個人去殺人必然是喪失人性,不得放縱他,但若一個人去偷盜,那麼背後的原因就有很多了,我始終相信,一個人非要去偷盜,除了人們常說的‘好吃懶做’外,更多的是偷盜者的家庭乃至社會背景和環境影響了他,沒有人生來就會偷、就想要去偷,對於這個人,我不提倡馬上去教育他,我認為更應該去思索這個人為什麼要偷盜,想出減少這片地方發生偷盜的方法,而不是單純的懲治這麼一個小偷、單純地維護一家受害的店。”
“難道放走了那個小偷,就能讓這片地方安全嗎?”於網生覺得老人的話不可思議也不可理喻,可是老人那些深沉的關懷和他強健體魄迸發的安全感,讓他不斷產生疑惑,好像隻是自己學的知識不夠,無法理解罷了。
“當然不能了,爺爺還沒有開始行動呢。”
“行動?”
“嗯,想吃火龍果嗎?”
“……呃,那是什麼,聽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那家水果攤上就有,走,我帶你買去,順便讓你看看爺爺如何去辦這件事。”
“好啊。”於網生很期待這個沒有吃過的水果的味道,更期待無名老人如何去處理偷盜這件事。
“店家,打攪了,買一些水果。”無名老人牽著於網生來到店門口,催店家稱了些於網生好奇的水果,慢慢調侃道,“店家,你這店裏可有榴蓮?好濃的味道。”
“是嗎?我待久了都感覺不到這味了,你需要嗎?”店主應道。
“嗯,要成熟的。”
“您放心好了,我店裏的榴蓮可是個個梳頭且味道絕美。”
“你這店開得可真深呐!若不是你打烊得晚,從不夜城到這兒來的人,肯定以為進了居民區掉頭便走了,哪裏會想到還有你這麼一家品相齊全的水果鋪。”
“大爺您取笑了,不夜城租鋪子太貴,而且我進貨之後也沒有多的餘錢,怎料想附近隻有這麼一個破地方能開張啊,也隻有先賺賺街坊四鄰的錢,混一段時間了。”店主無奈道。
“我倒是有個好辦法助你在這裏改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