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了,就算你極力護著她讓我殺不了她,但是我還是可以選擇先殺了你……”沈琳達更加靠近慕容善,用她被銬住的左手凶猛地拉扯束縛在另一端慕容善的右手,一齊伸向慕容善後背的右肩部,透過他單薄的休閑衫,沈琳達能明顯摸到他貼在皮膚上的紗布,沈琳達狠狠地抓撓那裏,慕容善痛苦地低叫出聲將她的手撇開,她凶狠的表情立即變了,變得既溫柔又寧靜,一點都不像那個內心已經結成恨妒的堅硬冰塊的她,“慕容善,你為什麼是歐陽玉爵?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話,為什麼還要與我相戀、欺騙我的愛?你明知道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掩藏在無辜的人群中,一邊欺瞞過世地逃避法眼、禍亂眾生,一邊還帶著偽善的麵具、妄圖過著平淡幸福日子的人,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麵對沈琳達愈發悲愴的淒厲問責,慕容善隻是微微閉眼,也許這眼前的一切變數是他從未預見的,因此隻好將它淹沒在內心的黑暗裏,盡管自欺欺人,卻換來了一絲釋放傷痛情懷的喘息。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你心虛了嗎?但哪怕隻是一句無力的借口或托詞,都可以作為我開槍之前,你的遺言啊……”這話語夾滿了抽泣聲,從慕容善的耳洞一直貫穿到他沉澱的心海中,即便眼前一片黑暗,心中演化成狂瀾的漣漪已經不停地泛起水光,波動間縈繞出沈琳達哭泣的慘淡身影,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睜開眼看到沈琳達淚化了淡妝、花白淒慘的臉,許多種難過的樣子一同出現,將他安靜的麵龐膨脹得扭曲變色。
慕容善吸吸鼻腔裏情不自禁垂下的淚涕,強忍悲哀,娓娓道來:“你說的對,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去享有純美的愛情、寧靜的生活的……在我小的時候,我的家庭也經曆了不少坎坷,最終分崩離析,死的死散的散,那個時候我也很恨,可是連恨的對象都死了,我又該去恨誰呢?隻是恨自己罷,恨自己生在盡是慘無人性的環境之中,最後還要忍耐孤獨、艱難生活的煎熬,但是命運並沒有將我擯棄到黑暗之中,一個熱心的老人收養了我,他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本事,讓我能夠擁有現在的一切、自強不息。作為報答,我答應他的要求開始消滅這世上的罪惡……你一定會覺得好笑,一個竊寶無數、罪不可赦的大盜又怎麼能消滅罪惡呢……若想消滅罪惡,必須切斷罪惡的根源,因此我裝扮成化名歐陽玉爵的蒙麵盜賊僅僅隻是偶然:幾年前,我發現本市的很多家博物館的陳列文物經常有微妙的變動,出於好奇,我私下調查了一番,竟是那些打著政府機構保護傘的貪官汙吏,為了能穩當地做著吸食人們血汗的寄生蟲,變著法地受賄文物,再暗通各大博物館的館長,將贓物陳列在不明真相的世人麵前避嫌,再適時機地將它們送出國倒賣。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這些貪官的瘋狂斂財、逍遙法外,不僅肆意揮霍人民的錢、厚顏無恥地糟蹋國寶,更帶動了沒有節製的人忘記服務人民的根本,一味地效仿他們尋求‘財富’的機會。懲治他們本身隻減少了犯罪的幾率,卻不能斬斷這連鎖的渴望,所以我站出來化身歐陽玉爵,盜走這些贓物,將它們替換位置放到其他的博物館中,吸引警方的注意,讓他們引起重視、對文物保護有加,那樣,這些貪官便沒了渾水摸魚的機會,罪惡的渴望也得到了抑製……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自己好像承接了他們的罪惡,也在自以為正義的狹隘境地裏尋求偏僻的真理,恍不知給社會造成了巨大的負麵波瀾……”他看著傾聽得入神的沈琳達,哽咽地頓了頓道,“……可是,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也不後悔這麼做,命運將我從泥潭中解救出來,我也必須要用自己的一切來感恩。沈琳達,我想,我們之間注定有不同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