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欒山,峰巒疊嶂,如海密林。
每到初秋,山中欒葉便會變紅,將整座山染成血紅色,紅欒之名由此而來。
而現在——
已是深秋,漫山欒樹卻依然蔥蔥鬱鬱,儼如初生。罕無人煙的密林深處,更是不時穿梭飛過數道人影,端的是詭異無比。
半空中,身著黑衣的蒙麵男子正半膝下跪,他眼前雙鬢花白的老者負手而立,背對著蒙麵男子,明亮的雙眼正俯瞰著整片樹海。
“參見宗主!”蒙麵男子雙手抱拳,恭敬道。
老者並未轉身,隻問道:“事情準備得如何?”
“啟稟老祖,所有禁製均已開啟,此山現已完全與外界隔絕。”
老者點了點頭,凝神朝麵前喊道:“眾子弟聽令!今降世仙嬰傳承至我上官家,定是天賜神機。此事一成,我上官家萬年之內永保昌盛!所有子弟不得擅離職守,違者,殺之!”
老者的聲音渾厚有力,在山中久久回蕩。山中子弟一聽,個個麵露敬畏,一幅嚴陣以待的架勢。
降世仙嬰,百萬年前就開始流傳於靈界、聖界、冥界這三界之中。傳聞仙嬰降世,必會隨其帶來一部仙家法術,得術者可縱橫天下,修術大成者更可飛升仙界、魔界等上界。
不過,此嬰降世無法預測,隻有受孕者自己才能感應,雖說降世時天有異象,但得到此嬰的家族,宗門,散修無不保秘之極;更詭異的是,每次嬰兒出生後,都活不過三十歲。久而久之,這個嬰兒就僅被當成了興旺家族宗門的道具,沒有人再關心他的生死了。
降世在上官家的仙嬰,已經是第八代了。前七代仙嬰,有三個在靈界,三個在聖界,還有一個則落在冥界。可無論如何,此嬰對上官家而言,就是仙家至寶。為不走漏風聲,引來強者劫走仙法,上官家耗盡財力,在紅欒上布下了“清河百象陣”,將此山牢牢封死,用來遮掩仙嬰降世時的驚人天象。
老者禦著腳下青劍,穿過林中層層禁製,走進了一個斧鑿痕跡很新的山洞。
洞內有一石床,正躺著一名大肚女子;床邊六角,各盤坐著一名修士,個個均是手中掐訣,嘴中念念有詞。門口站著一中年男子,臉黃肌瘦,額頭珠汗直冒,顯得非常緊張。
“父親大人!”中年男子見老者進洞,急忙行禮。
老者看都沒看中年男子一眼,直接走到石床邊,抓起大肚女子的手,慈祥地問道:“雲兒,好媳婦,覺得身子怎麼樣了?”
慕雲,最先隻是上官泊的侍妾,而上官泊又因修為難以長進,一直不受家主上官傲的器重,所以慕雲在家中地位隻比下人高那麼半等。當然,自從慕雲發現自己懷上了仙嬰之後,她在家中的地位就大大不同了。
“參見宗主。”慕雲欲起身行禮,卻馬上被上官傲輕輕攔了下來。
“雲兒太見外了,你是我上官家的媳婦,理應叫我聲父親。”上官傲生怕影響腹中胎兒,表情顯得格外和藹可親,皺紋都堆出了好幾層。
“是,父親。”慕雲略顯怯懦,說道:“我感覺,仙嬰一個時辰後就要出世了。”
上官傲聽後眼中精光一閃,立即扭頭命令道:“你們所有人,統統激發出法陣的十成威力,將此地的靈氣引致最大,雲兒稍有不適,立刻來報!”
“遵命!”在六個角落坐著的修士齊聲答道。
“雲兒啊,你安心產子,為父再去外麵觀察一二。”上官傲轉臉朝向慕雲又是一臉笑容,聲音比剛剛的命令更是柔和了百倍。
“多謝父親。”慕雲膽怯地回道,她心裏其實很清楚,自己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都是托了腹中孩子的福,這就是母憑子貴。
上官傲輕輕拍了拍慕雲的玉手,轉身走向洞口。
“好好照顧你妻子!”上官傲冰冷地朝上官泊扔出一句話,就禦劍飛了出去。
此時,山上天空開始產生異變,白雲如同有了靈智,正從四麵八方滾滾卷來,除了慕雲要產嬰的山洞頂上沒有雲外,其他地方雲層越來越厚,仿佛如海中漩渦,陸上颶風,開始加速的旋轉攪動。
上官傲神情嚴肅地盯著天空,隻見雲朵由白變黑,形成了雲暴。雲暴中心更開始有電閃雷鳴,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
“清河百象陣,起!”上官傲衝向山頂,開始發號施令。
號令一出,山中樹林點點綠光彙聚於一點,在雲暴中心下方如布幕般張開,瞬間樹上綠葉變成紅色,紛紛掉落,整片山林染得血紅,山上頓時被罩上了一層深綠的屏障;而空中的雲暴似乎缺少了感應,不再似剛剛那樣狂暴不止了。
“時辰差不多了。”上官傲喃喃自語,禦著青劍再次飛入洞口。
洞內因為陣法效應,靈氣濃密如同薄霧,沾衣欲濕。在石床上的慕雲此時已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死咬著下嘴唇,玉手摸著肚子,一幅痛不欲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