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共產黨宣言》的第一段話講起
打開標誌著馬克思主義誕生的劃時代偉大著作——《共產黨宣言》的正文,進入我們眼簾的第一段話是:
“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聖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
這段話凝練而深刻,高度概括了寫作《共產黨宣言》的時代背景;這段話也精彩而睿智,讀此開篇無不為之深深地吸引,湧起探其究竟的意願……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出現“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這段話,人們馬上想到的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真諦,馬上就能感受到仿佛革命導師正向我們走來,將那些深刻的革命思想對我們娓娓道出。
研究《共產黨宣言》深刻的理論內容,要從這一段話學起;領會革命導師的寫作風格,也可以從對這段話的認真分析談起。
首先給我們的直接感受是,這段話把兩大陣營的尖銳鬥爭昭然揭出,明確地強調了《共產黨宣言》的寫作背景就是鬥爭興起的時代。鮮明的鬥爭性從這第一段起,貫穿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所有著作之中,是馬克思、恩格斯寫作風格的主基調。在凸顯鬥爭性的寫作風格中,這段話所運用的基本方法是把鬥爭的對立雙方列出。鬥爭的一方毫無疑問就是“共產主義的幽靈”,鬥爭的另一方則是“舊歐洲的一切勢力”。共產主義的傳播已遍及歐洲,“在歐洲遊蕩”,成為不可阻擋的潮流,“舊歐洲的一切勢力”也都結成了“神聖的同盟”。而在這些舊勢力憑借權勢組成了以遏製共產主義潮流為目的的現實同盟組織的情況下,仍然以社會意識形態傳播為主要鬥爭形式的共產主義潮流也應當聯合起來,成立自己的政黨組織。這就在尖銳鬥爭的背景下把成立共產黨的主旨在《共產黨宣言》的開篇中引出。研析革命導師的寫作風格,首先就要強調鬥爭性。
認真分析這段話的上述寫作脈絡,我們也不能不對馬克思、恩格斯縝密的思想方法和順暢的邏輯推理歎為觀止。從橫空出世般的“一個幽靈”到由這個共產主義幽靈所引出的一係列鬥爭結果,進而使開天辟地的共產黨成立的宣言呼之欲出,所要闡述的觀點環環相扣,一氣嗬成,使所有讀者無不順其思路而受其引導。在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中,大談革命鬥爭的都不乏其人,而所有革命導師的論述與之不同之處,就在於都能像這段話一樣以邏輯的力量循循善誘,卻又將革命道理以嚴密的邏輯脈絡展開分析研究的說理性。
能夠以說理性的寫作風格來啟迪人民、動員人民,顯然不能靠純粹的理性思辨,這段話的內容就體現出了以理服人還必須要同以事實教育人結合起來,因為在百字左右的這段話中,馬克思和恩格斯高度凝練地列出了體現革命鬥爭尖銳性的一係列曆史人物:“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
這些人物的列出,全麵地說明了革命鬥爭形勢的嚴峻性,雖然僅僅是六個名稱,卻有代表性地概括了當時“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與沙皇”:教皇顯然是歐洲神權的代表,沙皇則是當時世俗權力的代表。自古以來,歐洲就一直有神權與世俗權力誰是老大之爭,也曾打得你死我活,但是到了19世紀40年代,當共產主義的社會潮流出現之後,本來是對立雙方的教皇和沙皇,卻在相互勾結、聯合絞殺共產主義運動上統一起來。“梅特涅和基佐”:這是兩個曆史人物,分別代表著當時歐洲的兩種不同的勢力。拿破侖的法蘭西帝國戰敗之後,奧地利首相梅特涅成為了戰勝國的代表,與他相對立的就是被瓜分的戰敗國法國的代表基佐。這兩個人本來是各衛一方,針鋒相對的,但同樣是在對待勃然興起的共產主義運動上,他們的觀點一致起來,在殘酷鎮壓上采取了與共產主義為敵的共同立場。“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這既是確指的,又是象征的。19世紀40年代,法國存在著許多激進的革命派別,他們在主張社會變革上提出了許多激進的方針和口號,儼然是一副“左”派的嘴臉,而“德國的警察”則是歐洲極右勢力的代表,他們仇恨一切變革社會的革命鬥爭。大力鼓吹革命的“法國激進派”同“德國警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一方麵說明了“法國的激進派”實際上仍屬於“舊歐洲”的反動勢力,另一方麵也說明了舊歐洲的“一切勢力”都在對抗“共產主義幽靈”上全麵地聯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