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和沈則高等人,剛剛從山坳之中返回韶縣,就接到了沈華善發來的第二封急信。
急信上,說了雅妃之事的最後結果,說出了雅妃背後的勢力正是卞之和;這封信的重點,乃在於第二件事,那就是卞之和在朝堂之上的提議!
卞之和提議,讓沈則高押解趙嘉和兩千俘虜上京,意所為何?這是縈繞在沈寧心頭的問題。卞之和既然是雅妃背後的人,那麼他的奏請,就絕對不尋常,上京領賞領功那一套說辭,沈寧一點都不相信。
顯然,沈則高也是這麼想的。接到急信之後,他的心情就很沉重。朝廷的文書尚未到達,但這個事情已經定下,自己必須要押解趙嘉和兩千俘虜上京。卞之和為什麼要上這樣的奏請?皇上又為什麼會準奏呢?
“卞之和此計!當真是了不起!”沒多久,應南圖出聲道,話語聽起來是擊節讚賞,但是臉色卻不太好看。
“是啊,當真是了不起!此計一環接一環,不但三叔在局中心,就連祖父和沈家也圈了進去,尚書右仆射,果然不簡單!”應南圖的話語剛下,沈寧便接口道。同樣說著讚賞的話語,可是語氣凜冽,甚至有種狠恨。
呃?這對夫妻在說什麼?沈則高一時沒有想明白他們的話,眼神也帶了疑問。聽他們這麼說,卞之和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已經想清楚了?
“失俘……”
“殺俘……”
應南圖和沈寧同時開口道,說出來的話語不一樣,想要表達的意思。卻是一致。卞之和謀的,是趙嘉和兩千俘虜!
沈則高若是順利將趙嘉和兩千俘虜押到京兆。那麼領功領賞,或有可能;若是。在押解途中,趙嘉和兩千俘虜逃脫了或者出了意外,那麼等待沈則高的,就是重重問罪!
大永軍法之中,對於俘虜處置有明確而嚴格的規定,其一是嚴禁將士私自殺俘,其二嚴禁將士不力失俘。若是私自殺掉俘虜,或者看管不力從而讓俘虜逃逸,這都是要受到軍法處置的!
軍法。是為了保證大永軍隊、軍事的正常有序進行,是國家機器的準繩,執行起來,尤其嚴格。若是違反了軍法,事必不留可運作的餘地。
換句話說,若是趙嘉和這兩千俘虜,在押解過程中,不幸死了或者僥幸逃了,這都是沈則高的責任。是要被問罪的;而且兩千俘虜不是小數目,這兩千人若是出了意外,朝臣和皇上會想,沈家和這兩千俘虜是不是有勾連。不然為什麼恰好在押解途中出事了呢?
尤其是現在皇上似乎對沈家,頗有微詞。若是沈則高押俘過程中,出了意外。沈家的局麵堪憂!
“此計,還真是不錯。這麼說來。我一定要將趙嘉和兩千俘虜順利押解至京兆了?”聽明白了其中的關聯,沈則高苦笑著說道。
從嶺南道到京兆。要走的路程本來就遠,又帶著兩千俘虜,那麼行程就更慢,最快,都要一個餘月。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還有經行那麼遠的距離,發生意外的機會,實在太多了!
沈則高仿佛覺得前去京兆之路,鋪滿的,都是荊棘和鐵蒺藜,根本就沒有地方下步,太艱難了!
“你們說,我能推掉這個事情嗎?”忽然間,沈則高這樣問道,語氣中還有著希冀。既然前麵的道路這麼艱難,那麼幹脆就不走了,行嗎?
此乃神來之句,沈寧和應南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下意識地搖搖頭。如果能推掉,在京兆之中,祖父早就推掉這個事情,哪裏還用這麼著急送信來京兆?
“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是隨便問一問而已。”見到沈寧和應南圖都搖頭,沈則高就泄氣了。剛才這句話,他就是用來自娛自己罷了。明知難為而必須為之,這是要作死的節奏。
“卞之和既然打失俘死俘的主意,我們定不能讓他如願!三叔一定要押這些俘虜進京兆,而且要順順利利到達京兆!首先,我們得確定,押解這些俘虜進京兆的,是誰,然後還要規劃好進京的線路……”
短暫的沉默過後,沈寧說話了。她的雙眼熠熠發亮,仿佛蘊涵著無窮的力量,那是一種名為“鬥誌”的東西。既然無路可退,那麼就隻能往前衝,作最充分的準備,以最頑強的力量,以應對未知的危險。
為了三叔和沈家的安全,不管阻攔在前麵的是什麼,都絕對要搬開。佛來斬佛,魔來斬魔!
在沈華善的急信到達之後沒幾天,京兆的文書也送到了嶺南道韶縣。文書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沈則高押解趙嘉和兩千俘虜進京兆,即日起程,不得有誤。
即日起程,不得有誤,這都是官話了,說是這麼說,誰會即日起程?尤其是前路那麼艱險,沈則高覺得,沒有作好充足的準備就出發,那就是死路一條。他剛剛立下大功,自然是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