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十章(1 / 3)

潘正龍怕她們改變主意,他出了病房之後大步流星。由於低著頭想著心思走得極快,他與鮑世友撞了一個滿懷。

潘正龍是習武之人,且正值壯年,鮑世友年過花甲,身體單薄,他們相撞後結果可想而知。鮑世友“趴”的一聲倒下,手中的一對“王八”摔得老遠。

“小老爹,你想撞死我啊?!”鮑世友坐在地上氣呼呼地說,“我這把老骨頭快給你撞散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潘正龍一臉的抱歉,他急忙跑到鮑世友身邊哈腰、伸手去拉他。

“啊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潘局長!”鮑世友滿臉堆笑,他的臉變得真快,如川劇“變臉”一般。

“我不是潘局長!”潘正龍予以更正。

“你不是潘局長?!你沒陪白玉清下鄉檢查過工作?我記得你到四山鎮來過,我參加過接待嘛!當時參加接待的人還有吳副書記!這個吳祥,被‘雙規’了,你曉得啵?媽的,才當局長就被‘雙規’了,他的心是不是太貪了、太黑了啊?!一個人,太貪了、太黑了,這樣不好啊!”鮑世友說話時始終帶著快活的神情,始終微笑,始終表現出智睿、和善的性格。

“我曾是白玉清的駕駛員!我沒當過局長!”潘正龍實話實說。

“難怪有印像,原來你是白玉清的駕駛員啊!”鮑世友說罷,低頭尋找一對“王八”,它們早逃了,鬼影子不見。“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真神了!”

“被人家撿了一個便宜!”有一個過路的老人告訴他。老人手中提著一個用來裝飯的保溫瓶。

“嘿!貓替狗含食啊!高光明沒‘王八’吃了!”鮑世友看起來有一點兒難為情。

“我賠!我賠!”潘正龍急忙從鱷魚牌皮夾中掏出一疊錢,然後遞給他。

“瞎講!瞎講!我怎麼會要你錢呢?!高光明膽結石開刀,不能吃犖,其實‘王八’目前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用!我買二個‘王八’送給他——意思帳啊!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啊!走,我們一道去看一看他!”鮑世友說罷,拍了拍潘正龍的肩膀。

潘正龍明白他的意思,他現在變成空手,需要人替他解釋一下。

高光明也住在幹部病房中,與丁燕所住的房間相距不遠,二個房間位於同一層。

用腹腔鏡切除膽囊目前是一個小手術,長的一般半個小時,短的幾分鍾。這個手術在臨水市許多鄉衛生院也能做。

做完手術後,高光明心情特好,神氣活現。他見到鮑世友和潘正龍後感到特別地親切,緊緊地、長時間拉住他們的一隻手不放。

“老夥計,不好意思啊,我是空手!‘王八’跑了!”鮑世友雙手一攤。

“怪我!怪我!全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冒失造成的!還差一點兒把老鮑弄進來!”潘正龍說罷將手中捏著的一疊錢塞到他的枕頭下。

“你怎麼想起來的啊?!你這樣做不是罵人嗎?!”高光明不肯收錢。他定調子,他老婆王菊花有了依據,她死活不要,她與潘正龍為這筆錢鬧得不可開交。結果以潘正龍的失敗而告終。也許是激動,也許是運動,它們搞得潘正龍麵紅耳赤。

“我天天巴出院啊!春山行政村要拆遷了,要航拍了,要凍結戶口了,我能不急嗎?!”高光明對他們說出了心裏話。“我想把魚塘填了,在上麵蓋房子!二十幾畝荒地,能蓋不少房子呢!”

“你發死啦!你的命怎麼會這麼好啊?!我們怎麼會沒有這種好事的呢?”鮑世友有一點兒羨慕他。

“你是居民,我們是農民!我們農民受苦受罪幾千年你怎麼不講啊?!農民拆遷發財是應該的,拆遷是一錘子買賣,下回沒有了!”高光明吐語不俗。

“你講的話我從來沒聽過!想一想也有道理!農民其實也可憐,就指望拆遷發財呢!搞幾個錢混混,下半生不用煩啦,以後還指望找工作啦?!要搞抓緊時間搞,搞遲了‘拆遷辦’要幹涉!沒有錢在我這兒拿!”鮑世友坐到高光明身邊認真地對他說。

“沒有錢不在你那兒拿在那兒拿?!高鵬、林百玲把錢全部投到珠寶中了,家中沒有錢!高鵬、林百玲以前學壞,現在學好了,你不知道他們現在變得多好啊!他們現在常說連狗子都有佛性,何況我們是人呢?!他們現在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日鬼呢,我真想不通啊!老書記你幫我,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到時候把你套把套房子,你看這樣行啵?!”高光明使勁地眨巴著眼睛笑著說道。

“我要你屌房子,我房子多呢!日!”鮑世友瞪了他一眼。

“高光明,你的話我不讚成!人家兒子能學好,我家兒子就不能學好?!我家兒子天生是浪子、壞蛋、殺坯?一輩子改不過來?好人會學壞,壞人會學好,這是我爸媽常說的話,我認為這一句話很有道理!”王菊花不滿他說的話與他抬杠。

“嘿嘿!”高光明笑而不與之爭辯。

“世上何時有好人永遠好、壞人永遠壞的道理啊!弟媳婦說的話我讚成!”鮑世友聲音低沉、渾厚。

“還是鮑書記會說話!”王菊花笑著說。

“喂,潘正龍!你媽要來找你!”高光明轉移話題。

“是啊,我也聽說你媽最近要上來找你!”王菊花隨聲附和。

“我媽?我哪個媽啊?”潘正龍脫口而出。

“你哪個媽?當然是你親媽嘍!你跟馬力達不是親兄弟嗎?在你二歲的時候,你被你爸爸在臨水鎮弄丟了,所以你才成為潘正龍,其實你名叫馬力長!你看一看你長得與馬力達多像,像一個模子拓出來的!”高光明的一臉不容置疑的神情。

“她找我幹什麼?”潘正龍麵露警惕之色。

“當然是好事嘍!她畢竟是你的親娘啊!據我所知,她是疼你的!她想喊你回家蓋房子!馬力達現在人影子不見帽頂子,她不指望你指望誰啊?!你爸爸是一個老實人,不活絡,又沒有錢,靠他是不行的!”高光明坐累了,傷口痛,就躺下,背靠在床頭枕頭上。

“喝茶!喝茶!”王菊花往他們的茶杯裏倒過開水之後勸道,“給你們削一個蘋果吃怎麼樣啊?”

“你早就該動手了!為何要等到現在啊?!”高光明批評她。

“我光計掛講話,忘記這一件事了!”王菊花並不生氣,她笑著說。

“誰丟了老鱉啊?!二隻,一公一母!”病房外有一個女人大聲地喊道。

“是我!是我丟了老鱉!”鮑世友趕緊跑出屋外,爭取完壁(鱉)歸趙。

“老鮑真好玩啊!他明明知道我老婆姓王,還要送‘王八’來!還送一公一母二個‘王八’,把我也關進甲殼中了!假如我兒子在這兒,他肯定還要送王八蛋!你還記得啦?有一次,他讓八個姓王的一個姓卞的一個姓旦的坐在一個桌上吃飯,搞得大家真尷尬啊!”高光明笑著說。

“你竟敢罵我兒子?你才是王八蛋呢!”王菊花白了他一眼,之後看了潘正龍一眼。

“好玩!好玩!母鱉生出蛋了!快來看啊!”鮑世友在門外高聲地喊道。

“我兒子馬上來了!”高光明精神抖擻、喜出望外。

“放屁!”王菊花半信半疑。

“爸!”鮑世友還沒有進門時,高鵬出現了。他手中拎了一大袋的東西。

見到兒子,高光明樂得眼睛直眨,王菊花氣得眼睛直翻。

潘正龍見到高鵬笑得顴骨上肌肉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