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仇公公。”郭牧璣勾唇一抿:“怎麼?宮中發生什麼事了麼?公公看來行色匆匆啊。”
“哼,”仇廣梅輕輕撫著膝上的暖手爐,略抬眼,宮中發生何時郭牧璣怎能不知道?仇廣梅心中明鏡,卻也將計就計,一臉愁容,道:“宮中可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皇帝駕崩了,就在田中靜安離去之後。想來亓顒將軍也是明事理的人,我不來這裏,還能去哪兒啊。”
仇廣梅說罷,揮手示意禦冬搶人。禦冬點頭,將架在靜安脖頸上的劍又逼得緊些。靜安微微皺頭,脖頸上的微微刺痛提醒他,這不是在鬧著玩的。
若望雙手緊緊抓住靜安的手臂,隻覺得靜安手臂僵硬,靠得近些,便能聽得到靜安刻意壓製的局促的呼吸。靜安看向郭牧璣,卻發現郭牧璣一臉雲淡風輕,與仇廣梅對視著。隻是這樣的局勢,靜安看在眼裏,卻放下心來。他深深地知道,將軍,是可以信任的。
“仇公公,我聽說,皇帝很久之前就已經臥床不起了。”郭牧璣道。
靜安聽了這話,忽然間想到郭牧璣第一次來快怡樓時說的話:“你放心,你在宮裏的時間,不會長。”莫非……莫非郭牧璣很久之前,便知道皇帝臥病的事?可他為何不做些什麼保護皇帝呢?靜安知道此時不宜說話,卻也隻能轉著視線,在仇廣梅與郭牧璣之間遊離。
仇廣梅心中也有著與靜安一樣的疑惑,深知眼前這個亓顒將軍要比滿朝文武更難對付。他所做的一切郭牧璣都看在眼裏,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這麼少見的行事規則,恐怕滿朝也隻有郭牧璣一人信奉著吧。那到底是怎樣的一雙眼?宮中的局勢,雖身在其中,卻看得如此清楚。
“哼,”仇廣梅冷哼一聲,抬起頭。身旁的禦夏看著仇廣梅的反應,心中暗暗道:“完了,這老頭是要和將軍杠上了。”禦夏有些憐憫地看了郭牧璣一眼,撇了撇嘴。
“亓顒將軍真不愧是皇帝兒時的玩伴啊,皇上的近況竟如此了解,恐怕滿朝文武之中,皇帝將他的身體情況隻告訴了你一人吧。”仇廣梅起身,身邊的人皆頷首。
“如今皇帝駕崩,依將軍看,是誰之過?”仇廣梅一個問句,將燙手的山芋拋給了郭牧璣。
郭牧璣深知這個問題不管怎樣回答,仇廣梅都有反駁妙計。
“常伴君側的,自然是仇公公,這個問題,我又如何知道?不過,靜安卻是與此事半點關係都沒有,還請您的人把劍收回去。刀劍無眼,若是失手傷了從東瀛不遠萬裏來到大唐求學的使者可怎麼好?”
“禦冬~”仇廣梅隻是隨意一句,禦冬便迅速將劍收回了劍鞘,速度之快,雖是在靜安眼前,卻也看不清楚,隻是如同一道銀光眨眼間出現又刹那間消失。禦夏遠遠地看著靜安的一臉詫異,搖了搖頭,翻了個白眼。
看著禦冬將劍收回了劍鞘,仇廣梅才緩慢走向靜安身前,抬起靜安的下頜,就如同初見時那樣,繼續道:“那麼,既然是靜安最後與皇帝獨處,你必定知道,皇帝駕崩,前因後果到底為何了吧?”
靜安麵對著仇廣梅那充滿著邪氣的雙眼,躲閃著目光。此時雖沒有刀刃架在他脖子上,靜安卻比剛剛緊張百倍。仇廣梅呼出的氣息拂過靜安的臉頰,靜安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雲。郭牧璣看著靜安難過,心中雖不忍,卻也隻是轉頭看向一邊。
郭牧璣堅信,靜安自己的坎,要他自己去邁。
“公……公公,”靜安小聲道。
“嗯?”眼看著仇廣梅漸漸貼上的身子,靜安皺著眉,心中不停默念著“舅舅”二字,並努力設想著,若現在舅舅處於他的境地,將作何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