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表意(1 / 3)

對於敏而,盡管他也對她有諸多懷疑,但是從那一方玉印和她曾講述的那些片段中,他基本可以斷定她的身份;可這劉凱文,確是令他捉摸不透。感受著手中玉玦的溫度,他探究著仔細打量他。

隻見他神色有一瞬間的局促,而後才道:“臣下劉凱文,祖籍秣陵,世代鑽研醫學;生於錢唐,少長承繼家學從醫,後遠赴海外求學,去歲乃歸。而後在江都結識三公子,其後諸事,三公子俱知。”

在壽春的這段時間裏,劉澈雖然埋首醫典案牘,卻也仍關心時局。而這大半年來,劉曜的為人處世以及對他們的諸多照顧,他也感受頗深。因此,聽他那麼問,他索性就如實以告。隻不過,他刻意隱去了穿越的經曆。當然,即便他果真百分百據實相告,他也深信當世不會有人相信。

可是,他的這番坦坦誠的自我介紹,仍未令劉曜信服。

劉曜望向榻上昏睡的雷被,片刻後才對劉澈道:“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你說。”

劉澈會意,頷首道:“請三公子隨我來。”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敏而的畫室。

劉澈掌了燈,隻見室內擺滿了各式畫具,地上案上更有好些她隨筆而成的作品和一些未完成的畫稿。

“平時她不允許旁人來此,我亦不例外。”見滿室顏料斑駁,劉澈笑著解釋,“讓三公子見笑了。”

劉曜不置可否,輕輕將門闔上後拿出那枚玉玦,遞到劉澈眼前,問:“此物你可識得?”

“識得。”劉澈道,“此前有位長安客商來此向敏敏求畫,臨走時留下了這枚玉玦。”

劉曜眸色一沉,“那客商可有說什麼?樣貌如何?”

劉澈想了想,道:“國字臉,膚色挺白,個子甚高,身形魁偉。除卻說些經商之事外,並無其他。哦對了,他說他名叫婁膠東。”

“此事你可有向他人提及?”

劉澈一愣,“沒有。”

劉曜將玉玦交給劉澈,道:“此玉玦關係重大,你且收好,切勿輕易示人。另外,客商求畫一事,亦不要再向他人提及。而今,外間雖有多個說法,但人雲亦雲之事,本就荒誕,今後勿要加以解釋。”

“為何?”劉澈狐疑地問,心底卻淌過一股強烈的擔憂。

之前他與敏而確定了一致對外的說辭,將穿越一事列為禁忌。此刻,劉曜又說,客商求畫之事也不得對外提及,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敏而反複說的一句話:封建社會裏,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拿生命在博弈,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錯!

然而,劉曜並不解釋,卻是直視他雙眸,道:“敏而與你非兄妹,可對?”

劉澈更是一驚。

不待他回答,卻聽劉曜繼續道:“當初父王許婚時,她口中的未婚夫婿是你吧?”

他雙眸黑如深潭,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犀利,看得劉澈不禁身軀微微一震。他從醫多年,麵對過更多懾人的場麵,可卻從來沒有一刻跟現在這樣讓他不寒而栗。

他不怕死,但也正如敏而說的那樣,就怕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裏生不如死。雖然曆史已然既定,可其中卻仍有著太多的未知,以及古今之間格格不入的各種生不由己。

“若是,你們盡早完婚吧……”他轉身,擺弄起地上的幾張畫,低低地歎道。

可這一句話,卻攪亂了他的思緒。

目光一閃,西子湖畔的那一幕恍然再現。

夕陽西下,片片金鱗碎了湖麵,也碎了他的心。

臨水的石椅上,姚瑤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我一直努力說服自己,我一個人可以。可是,每當我閉上眼,我的耳朵裏全是你的聲音……我……錯了……不該那麼固執……你能不能為了我們……為了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你能不能原諒我的任性?澈,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