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羅眾(1 / 2)

耀目的刀光、飛舞的肢體、淒厲的嘶嘯、層疊堆積的屍體,以及那印紅了整個戈壁的如溪洪流,無一不再證實著這裏正在發生著一場慘烈的大戰,大戰的喧囂即便是在數十裏之外依舊是喧鬧非常。

遠處一座略高的山坡之上,一行十餘騎正自焦灼的望著這裏,戰事的膠著之態,很顯然依然讓這裏眾多的指揮者們染上了不少的火氣。

李傕的雙腿緊緊夾著馬腹,使座下這匹身形高大的西涼名駒稍稍緩和了幾分焦躁,而自己卻是望向了稍前正方哪位滿臉虯髯形色豪壯的主將,抱拳說道:“將軍,末將請命……”

“嗬嗬,怎麼,這才多大一會兒,你就急了,放心,仗還有得打,稚然稍安勿躁,郭汜哪兒還能撐得住,且此時羌人陣勢尚還齊整,未顯亂象,不是你飛熊軍出擊的時候。”董卓已是征戰十餘年的老將了,對於戰陣的形式把握當然非是李傕可比。

但李傕身為其人手下最為看重的驍勇且有不發智謀的嫡係下屬,董卓也時而趁著一些戰事不時地提點一下,以便使其能夠更早的獨當一麵,為他董卓霸絕西涼的大業增添更多的力量。

“可是?”李傕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不過還沒有說完,便被董卓抬起的右手止住了。

他喜歡這個忠心耿耿有勇有謀的年輕人,也想培養他,但這並不是誰董卓就能夠允許其肆意問詢,這裏是沙場,不是書房,這裏需要的隻是聽令行止而非探討問答,這關乎他的威嚴。

“想來還是太年輕啊,這李傕多少還是脫不了燥性,還需要曆練那。”董卓心裏此念一閃而過,但終究還是不想寒了手下的心,畢竟此時董卓,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西涼重將,正牌的破虜將軍,但上有總覽涼州戰事的司空張溫挾製,左右有不乏隨同張溫而來的執金吾袁滂、蕩寇將軍周慎製衡,對於生於斯長於斯,一早就將這裏定為私家後院的董卓當然是不爽得很了,所以培養聲望、延攬人才、擴大兵權也是不遺餘力的。

所以,一念至此卻是多做了幾分解釋:“飛熊軍乃我軍中精銳,催敵正鋒震懾敵膽確也不錯,與當此戰事膠著之時破開局麵,原本也是正題,但至此上下交錯之際,飛熊軍也是我們的立足之本,不可輕損,所以,最好還是要等到羌人陣勢紊亂手足無措之際,在一舉殺入對方中軍,斬旗殺將才好。

至於當前膠著之態,不外乎羌人中軍主力趁著一股悍勇在死力維持罷了,用不了多少時間自會破去。

況且,本將還給他們送了一份大禮!“說到這裏,董卓臉上頗為露出些自得的神色來。

“將軍說的是,修羅眾!嗬嗬,將軍高明!”不大不小的拍了個馬匹之後,李傕策馬向後退了半步,以示尊崇。

修羅眾!

是一個奇怪的名字,也是一群奇怪的人!

說名字奇怪,隻是源於此名並非漢家言語,而是東來的西域胡僧的驚歎之詞。

修羅者,西域天龍八部眾之一,傳聞身形驃悍,性惡善鬥,常與帝釋天一族征戰,雖屢敗而不輟,後又引申為冥域惡鬼中之勇武凶厲者,那東來胡僧附一見該眾之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那種一往無前、死戰不休的慘烈與霸道,便即驚愕不已,直大呼修羅不已。

而說其人奇怪,則在於這群人每臨戰陣,必定廝殺與其間最為猛烈處,每次出擊,也必定決絕與其間最為險惡危難處,且渾身上下不著片甲、斬將奪旗不計其功,而其眾也不以為意,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所覺,但有揮刀擊盾,默然生死。

其實胡僧實是不知,這些人並非無所覺、也並非默然於生死,而是他們本就應該是早已死了的人,活著,也不過是有人需要他們為之再揮幾次刀、再擋幾隻箭而已。

那些人本就是死囚,早當問斬於秋市的,隻因戰事需要,自先秦之後,在邊鎮之中漸成慣例,十戰而不死者,免罪、加官!僅此而已。

但到了董卓這裏卻又不然,普通的死囚,雖然能夠為了那渺不可及的一絲絲生存的希望,在戰陣之中或許也可以爆發出極大地勇力來,但也僅僅隻是勇力而已,對於軍陣往來沙場廝殺所能夠起到的作用,幾乎是微乎其微,所以所以以死囚代軍臨陣者,莫不是已到生死邊緣,兵盡糧絕不得不爾罷了。

董卓卻是另辟蹊徑,則死囚中精通技擊廝殺之道的遊俠兒並於一軍,在派軍中將校約束以軍陣,當地之時卻往往能搜收到不可思議之功效,隨每戰皆十不存一,然至此亂世隱隱將臨之際,精通技擊勇力剽悍者又何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