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將軍,卿子冠軍請您去一趟。”一個傳令官向項羽傳達了命令。
“哦,好的,我這就去。”項羽從思緒中走了出來,撥轉馬頭。
宋義站在車上不斷的揮著手,看見項羽來了之後,示意馭者迎了上去。和項羽並行前進。
“項將軍,”宋義略帶微笑的對項羽說,“將軍認為我軍現在情況如何?”
“將軍堪用,士卒怯戰。”項羽皺了皺眉頭,正因為他覺得士兵的訓練還不足夠,所以他下了行軍訓練士兵的命令。
“很好,”宋義點頭,“然將軍以為用此等兵卒與趙地秦軍戰,勝算幾何?”
“若楚軍人人奮勇,則尚有希望。”
“將軍也知機會渺茫,故下令行軍訓練,我知將軍一番好意,”宋義的微笑後麵難以捉摸,“雖士不經練不足用,但也需因時而宜,方今我方是兵力薄弱,若再苛以嚴訓,恐怕會滋生逃兵啊。”
“但是……”
“項將軍,你的帶兵是沿襲你叔父的方法,但事實證明他並不正確,”宋義收起了笑容,“現在我是這支軍隊的主帥,作為軍人,你需要知道‘服從’。”
項羽象被哽住了喉嚨一樣,一句話沒有說,他抬頭看了看天,深秋的天空萬裏無雲,晴朗的讓人窒息,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楚軍統帥,究竟要出點什麼招數,去挽救幾乎窒息的趙國……
此時的钜鹿城中,惶恐的情緒到處彌漫。駐守在城中的趙軍,依舊會按時召開軍事會議,可是,結果依舊是束手無策。
“報——”陳將軍回函。
“快拿來!”張耳急著自己走下堂去接信。
急著打開了信件,張耳快速的瀏覽著,看著堂下一雙雙無助而渴望的眼神,張耳輕輕的微笑著,“陳將軍已和諸侯各軍聯絡好,待選擇一個才智兼備的主帥,將向秦軍發起攻擊。”
“太好了……”下麵一片叫好聲。
“請大家都去轉達這個好消息,務必做好城防,激勵將士。”
“好!”聲音很有底氣。
等到諾大的府衙空蕩蕩的時候,張耳一下子癱在了座位上。因為信上真正寫的內容,自然不是他說的。
“今諸侯離心,無敢應秦,唯今之計,隻有緊守城池,待秦軍頓兵堅城,疲勞無果之時,某再行勸說諸侯,與君裏應外合,可破秦軍。”
張耳知道,這隻是渺茫的希望,而他,何嚐不是在用渺茫的希望來激勵和支持著整個钜鹿城的趙軍。王離的軍隊偶爾會光顧這個城市,迎接他們的隻有厚重的城門,和迎風招展的旗子。比起叫陣和嘲笑,王離軍的馬蹄聲更讓城裏的人惴惴不安。有時王離軍的小隊到城下叫陣,張耳也是按捺住了所有氣憤的士兵,他不想招惹秦軍,因為他實在想不出,哪怕是一點的辦法,來克敵製勝,如果說一開始,他發求救信的時候抱著莫大的希望,那隨著諸侯軍的到來,隨著軍隊的增多,這種希望卻開始渺茫起來了。他寄希望於諸侯能和秦軍拚個你死我活,讓秦軍受挫,這樣他們才有守下去的希望。
時間在慢慢流逝,钜鹿城裏張耳的希望也開始流逝,他想到了,他還有一個刎頸之交——陳餘,總是向他彙報諸侯軍的狀況,雖然最近幾乎沒有了書信。他相信他們的友誼,他要讓陳餘打頭陣,這樣,說不定可以帶動諸侯一起進攻秦軍,這樣,他再和他們裏外夾擊,秦軍畢竟分了幾個兵團,全軍出動的話,對付其中一個還是可以有把握的……
張耳滿腔熱血的書信,飛到了陳餘的大營,張耳熾熱的文字,陳餘拿在手裏卻越發的燙手——這些日子在城外,隨著諸侯軍一個個的到來,陳餘慢慢的看到了,那所謂的希望,不過是種幻想,見了那些所謂的援軍,他們見陳餘時眼神迷茫,對聯合也是支支吾吾,陳餘明白了如果秦軍發動進攻,他們做好的不是應戰,而是撤退的準備,正因為有所謂的聯合這層窗戶紙,諸侯軍在道義上不能退,但如果真的秦軍攻破钜鹿,那麼即使明顯的以後依然會在各國被各個擊破,但多苟延殘喘幾天,總比當場送死要好吧。
深秋的寒意侵襲著陳餘,他已經不是那個熱血沸騰的青年了,他現在需要冷靜的思考,在不和張耳在一起的情況下思考——他懷念以前和張耳在一起的日子,他們總能想到一起,然後會心的相視而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現在,他知道,即便張耳在這裏,也不可能解開這三十萬秦軍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