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讋當作龍言。王念孫說:“此《策》及《史記?趙世家》皆作‘左師觸龍言願見太後。’今本‘龍言’二字誤合為‘讋’耳。太後聞觸龍願見之言,故盛氣以待之,若無‘言’字,即文義不明。姚(宏)雲:‘一本無言字。’則姚本有‘言’字明矣,而今刻姚本亦無‘言’字,則後人依鮑(彪)本改之也。《漢書?古今人表》正作‘左師觸龍。’又《荀子?議兵篇》注曰:‘《戰國策》‘趙有左師觸龍。’《太平禦覽?人事部》引此《策》曰:‘左師觸龍言願見。’皆其明證矣。”(《讀書雜誌?戰國策》)1973年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帛書《戰國策》“觸讋”作“觸龍言。”足證王說正確。觸龍,人名。
拙(zhuō)掘(jué)當為窟(堀)(kū)
【窟】孔穴。
例1黃帝曰:“循拙掘衝奈何?”岐伯曰:“血濁氣澀,疾瀉之,則氣可通也。”(《靈樞?逆順肥瘦》)
譯文黃帝說:“順著孔穴決開衝激的水流是什麼意思呢?”岐伯說:“血液稠濁氣道澀滯的病人,應立即采用針刺瀉法,經脈氣血才能疏通。”
例2臨深決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循拙掘衝而經可通也。(《太素?卷二十二?刺法》)
譯文在水深處決口放水,不費許多工夫就可把水放完,順著孔穴決開衝激的水流就可疏通水道。
按掘拙與堀形似易誤,掘拙當為窟(堀)。《詩?曹風?蜉蝣》:“蜉蝣掘閱。”《說文?土部》“堀”字下說解引《詩》曰:“蜉蝣堀閱。”《戰國策?秦策一》:“且夫蘇秦特窮巷掘門桑戶捲樞之士耳。”“掘”當為堀。《淮南子?主術》:“高台層榭,接屋連閣,非不麗也,然民無掘穴狹廬所以托身者,則明主弗樂也。”王念孫說:“掘穴本作堀室。堀,古窟字。《昭二十七年?左傳》:‘吳公子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史記?吳世家》作‘窟室’是也。因堀誤為掘,後人遂妄改為掘穴耳。窟室與狹廬相類,若雲‘掘穴狹廬’,則文不成義矣。《群書治要》引此正作窟室。又引注雲:‘窟室,土室。’《太平禦覽?木部七》引此亦作窟室。”(《讀書雜誌?〈淮南內篇〉》)《文選?鄒陽獄中上書自明》:“則士有伏死堀穴岩藪之中耳。”“堀穴”是古成語。
匆匆當為忍忍(rěnrěn)
【匆匆】不忍。
例初,軍吏李成苦咳嗽,晝夜不寤,時吐膿血,以問佗。佗言:“君病腸癰,咳之所吐,非從肺來也。與君散二錢,當吐二升餘膿血,迄快,自養,一月可小起,好自將愛,一年便健。十八歲當一小發,服此散,亦行複差。若不得此藥,故當死。”複與兩錢散,成得藥,去五六歲,親中人有病如成者,謂成曰:“卿今強健,我欲死,何忍無急去藥?以待不祥。先持貸我,我差,為卿從華佗更索。”成與之,已故到譙,適值佗見收,匆匆不忍從求。後十八歲,成病竟發,無藥可服,以至於死。(《三國誌?魏書?方伎傳》)
譯文先時,軍官李成患咳嗽病,晝夜不能睡,有時吐膿血,因此問華佗。華佗說:“你患的是腸癰病,咳嗽所吐的膿血,不是從肺來的。我給你藥散二錢匕,會吐出膿血二升多,在這時可暫時減輕。自己保養自己,一個月時,病可稍見起色,好好保養自己身體,一年就可恢複健康。十八年後,舊病會又一次複發,但病勢較輕,再服這散劑,也可恢複健康。假如得不到這藥散,一定會死。”華佗再給李成藥散二錢匕。李成得藥藏五六年,親戚中有人患病像李成一樣的對李成說:“你現在很健康,我得病將死,你怎能忍心沒有急病藏著藥物?以等待不吉利的事。你先把藥借給我,我病痊愈,再替你向華佗討取藥物。”李成把藥給了他,因此再到安徽亳縣取藥,恰好碰上華佗被逮捕,不忍向華佗求取藥物。十八年後,李成的病果然發作,沒有藥可以服,因此導致死亡。
按“匆匆”乃“忍忍”之訛,忍忍猶不忍,“忍忍不忍”四字同義,古人自有複語。《後漢書?文苑列傳?崔琦傳》:“客哀其誌,以實告琦,曰:‘將軍(指梁冀——編者注)令吾要子,今見君賢者,情懷忍忍,可亟自逃,吾亦於此亡矣。’琦得脫走,冀複竟捕殺之。”李賢注:“忍忍猶不忍也。”《三國誌?魏書?方伎傳》:“適值佗見收,匆匆不忍從求。”《後漢書?方術列傳?華佗傳》作“適值見收,竟不忍言。”足證“匆匆”乃“忍忍”之訛。若為“匆匆”,則文不成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