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混水摸魚，北犯鬼子人人自危
張八嶺見不到人，有的隻是焦土、彈殼，間或躺著一支支被砸成稀巴爛的槍支， 潮濕的泥土被染成片片殷紅……巴掌大的陣地、密集的屍體，三輛無法動彈的坦克稀疏趴在那裏，整個一副戰後蒼涼的景色。
“八嘎——恥辱，大日本皇軍的恥辱！”爬上山頭的鬼子第9師團師團長吉住良輔舉目四望，良久方才憋出一句話。
“狙擊皇軍兩個精銳師團數十分鍾，炸癱數輛坦克的就是區區數十名支.那.軍？”13師團師團長荻洲立兵連連搖頭：“支.那.騎兵哪裏去了，強大的支.那.火炮哪裏去了！”荻洲立兵一臉的惶惑：“吉住君，眼前的東西不值得相信，支.那.人……實在太狡猾了！”
“為確保部隊的安全，我建議，暫時回撤到安全地帶，明早繼續前行！”荻洲立兵望著吉住良輔。
“哈依，我的，原則上同意！”吉住良輔點了點頭。
夕陽已經落下，數萬鬼子卻在忐忑心態下疾速後撤，前麵還有數不清如張八嶺一樣的險要所在，晚上不測因素會更多，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中國軍隊一支小小連隊狙擊龐大的日軍師團如此之久，使得回撤的部隊各懷心思，中國軍隊赴死前的從容、那種不畏強敵舍身成仁的傲態，令無數自詡武士的小鬼子為之顫栗：不僅日本有武士道，在中國，似乎還有更為可怕的東西，起碼那些衝在前麵僥幸未死的鬼子逐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回撤依舊是坦克在前，眾鬼子一個個像焉氣的皮球，大部隊沿來路返回。
前麵突然傳來一陣哄鬧，在一個山坡的轉角，鬼子數十輛坦克和裝甲車等輜重部隊停滯不前，無數鬼子在嗷嗷直叫：原來坡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前後數列擺了十餘輛坦克，坦克在那一動不動，既不避開也不前行，卻將山坡口的大路牢牢堵住了。
“報告！兩位師團長閣下，前方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十餘輛坦克，堵住了部隊去路！”第9師團參謀長中川廣正向吉住良輔和荻洲立兵報告。
“坦克，十餘輛……支.那.坦克還是皇軍坦克、是哪支部隊？”吉住良輔有點吃驚。
“是，是皇軍的坦克！”中川廣據實相報：“但他們——非常可惡，擋住了我軍的去路！”
“請通知部隊，小心防範……”吉住和荻洲兩人大吃一驚，正要在說兩句，突然如震天動地般傳來數聲爆炸，公路上塵煙滾滾，刹那一片煞白。
就這瞬間，堵在公路上的10餘輛坦克突然發難，坦克炮彈如雨點般撒落下來落在密集鬼子群中，彈雨將黑夜照得一片煞白，鬼子數十輛坦克和裝甲車首當其衝，幾乎都被準確命中，看來對方早就盯上了這些東西。
“八嘎，射擊……”惶急中旁側的鬼子指揮官叫了起來，但那些被命中的坦克裝甲車絲毫不爭氣，就數分鍾的時間，似乎就已經成了一堆廢鐵。
炮彈隨之落在鬼子群中頓如炸開了鍋，眾鬼子避之不及開始大亂起來。
少數幾部坦克和裝甲車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朝對方射出象征性的幾炮，裏麵的炮手卻隨即又被不明來路的炮彈震暈……夜幕變得詭異無比，慌亂無比的鬼子們終於感覺到了黑夜的可怕。
“八嘎，什麼人……”見一群人正在掀開炸癱的坦克和裝甲車頂蓋，旁側警戒的小鬼子叫了起來。
“突突突突突突突……”
“去你媽的！”對方一通怒罵之後就是一梭子彈，使的還是當時威猛無比的衝鋒槍，幾個小鬼子連人都未看清就倒在了路旁。
“突突突突突突突……”衝鋒槍的響聲此起彼伏，令鬼子無奈的是這些人也都穿著鬼子服裝，根本不知道那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到處都在火並，到處都在射擊，黑暗中一片大亂。
眾鬼子見人就開槍，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奪命。
“八嘎，來了多少支.那.軍……到底怎麼回事！”吉住和荻洲目瞪口呆，望著一片哄亂的部隊，已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不知道，支.那.軍扮成皇軍，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中川廣大佐好像極為憔悴：“局麵已經無法控製，請兩位師團長暫避！”
“都是衝鋒槍的響聲，哪來那麼多衝鋒槍！”吉住咬牙切齒：“傳我命令，持衝鋒槍者一律誅殺！”
話音未落，突然一發迫擊炮彈準確無誤地落在他的旁側，吉住的軍帽被炮彈氣流卷飛，整個腦袋炸成灰頭土臉般頭發高高翹起，一張臉已是血跡模糊，吉住感受到了強烈的硝煙味。
“吉住君，你沒事吧！”荻洲立兵擔心地叫著。
“八嘎！”吉住良輔憋了半天才氣急敗壞地吼道：“撤，放棄輜重，給我——撤退！”
想撤退談何容易，吉住和荻洲來不及傳達命令，就被中川廣等人護著緊急逃竄，兩個師團的小鬼子如驚弓之鳥互相對射，早已分不清哪是敵我，各小隊在混戰中艱難支撐。
整個黑夜槍聲未歇，除了射擊還是射擊，饑餓、寒冷和困乏侵襲著每一個鬼子，沒有上級的命令，也不知孰友孰敵，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能做的隻是找塊相對安全的地方躲避可能到來的子彈……
太陽又一次露出魚肚白，山頭的日出是如此地美麗，但繃了一夜神經的小鬼子是無法感受到了，除了疲乏和饑餓，他們這會最想的就是美美睡一覺。
然而他們不敢，說不定一不留心，睡著了或許就會永遠醒不來，別看到處都是穿“皇軍”服裝的同類，中國軍隊神出鬼沒，誰知道裏麵的鬼子幾個是真幾個是假……
一陣嗡嗡的聲響傳來，喚醒了這黎明的天際，數十個黑點漸現雲際，盤繞著下麵三伍成群的鬼子不住繞圈。
黑點逐漸放大，從上麵密密匝匝飄下不少大包小包，眾鬼子兵歡騰起來。
這些黑點卻是鬼子的戰機，上麵飄下的大包小包則是各種各樣的食品，餓極了的小鬼子欣喜之下，紛紛跑出搶奪食品，一時場麵重新紛亂起來……
“八嘎！”突然一聲脆響，從飛機上降落的第9師團參謀長中川廣大佐虎著張臉，右手的手槍正在冒煙，側方則躺著一名剛才還餓狼般搶食的鬼子。
“大日本皇軍的臉全給你們丟盡了！”中川廣瞪視著狼吞虎咽般的鬼子：“八嘎，不聽命令的全是支.那.軍！”舉起手槍連斃數人，這一下眾鬼子慌不擇地，一個個在他麵前緊急成排。
隊伍逐漸歸攏起來，繃了一夜神經的眾鬼子雖然疲乏無比，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瞬間形成隊列，聽候大佐的命令。
一夜混戰，2個師團近5萬日軍所剩無幾，事後日方統計，5萬精兵僅剩疲兵2萬，重炮裝甲等武器皆“不知所向”，疑為中國軍隊所攫取。這一糊塗仗同樣震動了遠在東京的天皇，在嚴命“保密”遮羞的同時，命令鈿俊六一定要查清原委，同時組成重炮混合群，並給試圖複仇的13師團增兵3萬，加上剩下的近2萬日軍達5萬鬼子，已經等於原來2個師團的編製，又給他們隨時配備飛行團，下定決心要重創已從皇軍處攥取2個師團重炮的中國軍隊。
在中國，如此戰役式“神話”卻幾無人知，31軍統帥部還一直以為是該部一連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抵擋了囂張日軍整整一天的進攻，對於那場夜襲，變成了“當地老百姓自發破壞道路，設置路障，日軍撤退艱難，露天為營，並對鄰近村莊燒殺擄掠，當晚到處響起鬼子的槍聲！”
明光，會議室內一片肅靜，131師、135師、138師主要將領全部到齊，國民革命軍第31軍的劉軍長說起話來也已經底氣十足：
“目前，131師、138師主力尚在集結，135師卻是來得及時，諸位，我31軍和小日本真正的較量馬上就要開始了，諸位今日可有信心！”
“軍座，不是蘇某人誇口，大軍所向，管保鬼子寸步難行！隻要是抗日，135師不需要戰前動員！”135師蘇師長言之鑿鑿。
蘇師長對明光有著特殊的感情，也非常熟悉明光的地理，早在1927年北伐戰爭時期，他就是第7軍第8旅的一個營長，當年就是他率部攻克明光城……血肉橫飛的場景至今依舊曆曆在目，這裏每一個山頭，每一座障礙物，他都能爛熟於胸。
“我倒忘了，蘇老弟曾經明光建輝煌啊！”劉軍長意味深長：“這堅守明光，少不得又要仰仗老弟你了！”
“當日之荒唐再也休提，軍座，今日倭寇壓境，蘇某方才感覺昔日兄弟間的殘殺是多麼地愚蠢可笑，我今日將率萬餘健兒，洗雪前羞……誓與日寇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劉軍長突然一記重拳猛地捶了下來：“……上海丟了，南京丟了，但明光、不能丟……今日之戰，將是我31軍的光榮之戰！”
“135師聽令，我命令你們，在全軍部隊尚未完全集結，新的作戰計劃尚未形成之前，你們給我牢牢釘住明光進犯的小鬼子，要寸土必爭，讓小鬼子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的代價！”
“諸位知道嗎，昨日，是誰將2個師團的小鬼子粘在張八嶺寸步難行？”說到這裏劉軍長淚如雨下：
“先譴團一連，就靠那100多條漢子，區區一個連的兵力，是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足足和兩個師團的小鬼子對峙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