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兩節車廂坐的全是新兵,龍一看著窗外的秀麗山脈,耳中聽到的是那一直沒有變的‘咣哧咣哧’的鐵軌撞擊聲。
那一刻,龍一想起餘波,那個像小公主一樣追隨自己的女生:校慶的時候,龍一參加班上的演出,和兩個同學臨時組成一個叫‘高二六班’的組合,排練一首羅大佑的經典老歌《童年》。每次彩排餘波都會到現場打氣加油,有時候為了看彩排也翹課,老師罵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每天早早在學校大門口等龍一,然後一起進教室。餘波就坐在龍一前麵,總喜歡回過頭來一臉崇拜的看龍一。餘波長著高挺的鼻子,白皙精致的小臉,長長的天生金黃的卷發,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多少小男生為之傾倒。
龍一記得是一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家的路上,龍一牽過餘波的小手,那個有著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小女孩就深深墜入情網……
龍一歎了口氣,抬頭看見對麵坐著的楊冰已經睡著了,側著臉口水拉茲流下來。心想這個表弟真幸福啊!這麼靠著就睡著了。
不遠處幾個新兵饒有興趣的看一胖子彈著木吉他,曲子龍一並不陌生,是一首古典獨奏曲,雖然節奏把握不夠精準,但是也能唬住旁邊的幾個新兵。
送走晚霞,迎來黑夜,又迎來朝陽,火車不知疲倦的前進著……
直到第三天,天蒙蒙亮的時候火車停下來了。隻見一個中尉軍官走邊走邊吼:“下車了……動作麻利點……提上自己行李下車啦!”
不遠處,六輛龍一從來沒有見過的大卡車已經一字排開,候在前麵。
“哇噻!真冷啊!”楊冰說道。
一個穿綠色軍大衣的軍官大聲罵道:“嘀咕啥?你們嘀咕個啥?列隊!都站好了!”也不管新兵懂不懂什麼是稍息立正,喊著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齊……下麵點名!”
“董心敬”
“到”
“趙誌”
“到”
“胡從喜”
“到”……
點完名軍官說:“下麵二十人一組,登車!”這個軍官口氣中好像極不情願似的,也是,大冬天裏五點就從暖和的被窩起來確實非常不爽。
三小時後,卡車停了!龍一掀開厚厚的帆布,九個年輕的一級士官列隊等候。年輕軍官整好隊伍後,對旁邊一個中校軍官“啪”的行個禮,中氣十足的喊道:“營長同誌!新兵帶到,應到一百二十人,實到一百二十人,請您指示!”
營長當場破口大罵:“媽的……什麼新兵?我問你什麼新兵?你沒做過新兵?以後我再聽到你說一次新兵我踹死你!”
年輕軍官逼紅著臉大聲喊道:“是!”
營長表情嚴肅:“同誌們都辛苦了,各班長跑步帶回,安排休息!”
龍一分在一班,楊冰分在二班。
眾人來到一個庫房模樣的‘大宿舍’,裏麵黑漆漆的,透過從卷簾門方向進來的微弱光線龍一看到整齊的擺了好多雙台鐵床,看起來好多人還在睡覺,已經沒有多少空床位了。一個早到幾天的新兵提著兩把水壺往一排黃色的塑料盆裏摻熱水。
班長說:“大家洗把臉,泡泡腳就睡吧!晚點我會叫大家的……”
龍一向隔壁床邊站著的楊冰擠擠眼,似乎說這待遇還不錯!
“嘀嘀嘀”一陣急促的哨聲響起……
龍一揉揉朦朧的眼睛,隻見一個中尉軍官站在不遠處,一身整潔的冬常服,白白淨淨的大圓臉,挺著稍稍發福的肚子,軍官喊道:“各單位起床,整理內務準備體能訓練!”
一個身材勻稱的一級士官走到龍一床邊,說了聲:“今天剛來的新同誌過來一下,教你們疊被子。”
士官教叫蘇迪,一班班長,SX晉城人,入伍第五個年頭。顯然兩天內沒有刮過胡子,隱隱約約能看到一臉的胡茬,但是這並不影響一個男人的帥氣反而添了幾分陽剛。蘇迪一邊示範一邊講解著要領,也就那麼幾十秒鍾的時間把龍一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
旁邊的人看呆了,都感覺是在看表演。
蘇迪說道:“看清楚沒有,下麵再慢動作示範一遍,熟能生巧。”說著又把龍一的被子攤開一步一步教著,疊好後掃了一眼旁邊的兵,說道:“好了,各自練習吧,時間半個小時。”
龍一攤開被子按班長教的步驟學習著,心想在家起床都是一腳踢開,就沒有疊被子這一說。三分鍾後疊好了,‘哈哈’龍一自己都笑了,我去!真醜!這怎麼和班長疊的不一樣啊?鼓鼓囊囊的真像饅頭。
蘇迪搖搖頭轉身看另外幾個兵疊的情況,說道:“進屋看內務,出門看隊列,那麼被子是內務最重要的部分,如果一個兵連被子都疊不好,那麼別的基本什麼都不用看了啊……所以各位要好好練習。”
“那個兵,比例不對,上麵長了,拆開重新疊。”蘇迪說。
半小時馬上就過去了,新兵們換上體能訓練服,接下來是五公裏。蘇迪在隊伍左側帶著一班圍著足球場跑著,冬天裏,幹燥的空氣裏揚起細微的塵埃,草坪像一塊駝色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