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翼好像忽然反應過來和她說話的是小主顧雲容,而不是和她一樣是宮女的琉璃一樣,懊惱地閉上嘴,不安地笑著屈膝行禮。
顧雲容沒說什麼,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琉璃居然拿這個出來招待你,實在是怠慢了。”她笑了笑,“……自己弄出來的銀杏葉茶,並不名貴,勝在新鮮。你在太後身邊伺候,什麼樣的好茶沒喝過,也替我們品鑒品鑒,味道應當還可以吧!”
“清香柔和,回味悠長。想不到顧貴人還有這樣的手藝呢!”彩翼笑得非常真誠,“奴婢牛嚼牡丹,也嚐不出什麼來,小主應當奉給皇上,皇上精通儒學,在茶道上也頗有研究,讓皇上品鑒才合適。”
儒學講究的尊卑有序,是皇室所推崇的,至於其他什麼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卻不受皇家的喜歡。作為皇帝,可以獨斷專行,殺伐果斷,卻不能一味的講究仁義。精通儒學,可不是一個皇帝應該做的!
難怪她雖和皇帝相處沒幾次,也能感覺到皇帝沉穩有餘,大氣卻不足!
念頭閃過,顧雲容不動神色地跟著彩翼往頤寧宮去。
彩翼看了顧雲容不為所動的樣子,不免有些沮喪。作為太後身邊的宮女,她還算說得上話,也深得太後的信任,是對太後的心思揣摩的比較清楚的幾個人之一。薛嬪越過太後直接邀寵於皇上,太後麵上不說什麼,心裏卻很不高興,心思就轉到了顧貴人身上。
顧雲容不如令淑儀美貌,家世也不如黎嬪、薛嬪,甚至心思還不如孫貴人、陳貴人靈活,會討好人,但勝在隨遇而安,足夠沉得住氣。這樣的人將來要是有什麼歪念頭,自然也是難纏,現在卻還用不著擔心這個。顧雲容和太後若是能夠聯手,也是一件妙事。
彩翼振奮精神,打算再替太後拉攏一番,就聽顧雲容笑吟吟道:“那會還是沾了薛嬪姐姐的光,才能去頤寧宮給太後請安。哪知道就再沒有消息了,還以為太後是厭了我,正惴惴不安,想著乾元節過了,就去頤寧宮給太後請罪呢!”她撫了撫胸口,“好在你來這一趟,給了我一顆定心丸!”
“這是哪裏的話,就是太後不念著,大公主也要惦記著您呀!原本太後是想宣您去頤寧宮說話的,隻是您也知道,前段時間宮裏宮外到處都亂著,小主您也忙著準備過節的事,太後就沒好打擾。”彩翼和聲道,“如今大家都忙完了,太後才有時間招人去說說話!”
“太後實在是體貼。”顧雲容笑道,“隻怕太後前些日子太過體貼,憋悶壞了!”
彩翼掩袖而笑:“小主說的可不是,太後這幾日可叫了不少人來說話呢!”
顧雲容微微挑起眉,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時候,也不知頤寧宮裏還有誰在?”
“大公主代皇上承歡膝下,孝順太後多年,太後憐惜大公主,不忍她和孫貴嬪母女分離,這幾日將大公主送去延禧宮,讓孫貴嬪看顧著點兒。”她的話中若有所指,顧雲容垂下眼,和她錯開眼。彩翼繼續道:“大公主不在身邊,太後難免寂寞,正好休沐三日,皇子們也得了空。大皇子整日在上書房念書,難得有空閑,太後平日裏想得很,又想著念書才是正道,就不想隨意打擾,一直忍著,這幾日大皇子得了空,叫了他去說話。”
“大皇子?”顧雲容一頓。
她麵沉如水,在心裏暗暗皺眉。琥珀已經查出來,和珊瑚聯係的,就是明德宮那邊,大皇子身邊的宮女。
大皇子沈繹虛歲剛滿十二,全身上下都是少年的清俊和皇家的尊榮,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錦緞衣裳,顯得更加優雅內斂。
身為皇後嫡子,自是尊貴非凡,見到高等妃嬪還要行個禮,叫一聲母妃,顧雲容不過是個六品的貴人,她連行禮都不用。
聽到腳步聲,沈繹漫不經心地一眼瞄過去,看到顧雲容進來,見是不認識的宮嬪,料定位分不高,他就隻勾著嘴角矜持地點了點頭,就笑著轉回頭繼續聽太後道:“……毓秀要去上林苑看孔雀開屏,哀家是跑不動了,叫黃姑姑帶著宮女們跟著也行,隻怕她看著高興,一時興奮起來,宮女們勸都勸不住,就隻能讓你帶著她去轉一轉。”
“毓秀妹妹要去上林苑,直接讓人來找孫兒就是了,哪裏還用得著祖母您親自開口?”沈繹微微一笑,眉眼柔和,讓人如沐春風,“難得有毓秀喜歡的,孫兒作為兄長,自然要捧場才是。”
“兄妹就是要親親熱熱的,這才和樂!”太後笑嗬嗬的。
二皇子和大公主為了隻八哥爭執的事,大家都心裏有數,為了這件事,皇上還特意申飭了王充容和吳芳儀。聽到太後意有所指的話,大家都充耳不聞。
太後招了招手讓站在旁邊的顧雲容走過去,跟她寒暄了一番,黃姑姑對大皇子道:“這是顧貴人,太後很喜歡,往後要常宣來頤寧宮說話,不認識可不行,您也認認人。”